混乱的官道上,林家私兵被惊马冲得七零八落,追捕癸亥的企图在夜色中徒劳无功。
林焕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林炜,没有下令攻击。他的目的己经达到,救人和获取物证要紧。
“林炜,今日阻路之事,他日自当亲赴宗祠,与家主分说!” 林焕的声音如同寒冰,重剑一挥,“我们走!”
马蹄声再次响起,林焕带着亲卫,绕过混乱的战场,循着萧策等人留下的痕迹,继续向黑暗中追去。
奔出数里,在一处背风的土坡后,林焕终于追上了汪智、青雀和护送萧策的皇城司死士。萧策己经陷入半昏迷,气息微弱,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癸亥也从黑暗中悄然返回,将怀中几块沾着泥土和草屑的马蹄铁递给林焕。林焕抓起一块,借着亲卫点燃的火把,仔细擦拭。
马蹄铁是精铁锻造,沉甸甸的。在磨损最严重的部位,被泥土覆盖的地方,林焕的手指摸到了一处细微的凸起。
他用力刮掉上面的泥垢,火光下,一个清晰的、线条刚硬的徽记显露出来——那是一枚仰天长啸的狼头,狼牙狰狞,狼眼处镶嵌着一粒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宝石碎屑!
“西突厥王庭…金狼徽记!” 张铁山凑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这血石碎屑…是他们王族工匠的标记!错不了!”
铁证!这比绣甲内衬更首接、更难以伪造的铁证!每一块马蹄铁,都如同一个烙印,死死钉在西阀通敌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一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信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竟然穿过茫茫夜色,准确地落在了青雀抬起的手臂上!鸽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青雀迅速取下竹管,倒出里面的蜡丸。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小卷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她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立刻将纸条递给林焕。
林焕展开纸条,上面是两行用蝇头小楷书写的、极其潦草却触目惊心的密码文字!用的是皇城司内部最高级别的密文!
青雀迅速解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凤折深宫,鸩羽封存。圣意难测,宫门锁钥。三司首,神武门…恐非唯一杀局!”
林焕攥紧了手中的种马铁牌,那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入手掌。
厚重的紫宸殿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回响,隔绝了殿外铅灰色的天空和刺骨的寒风。
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藻井,鎏金铜鹤香炉吞吐着昂贵的龙涎香,试图掩盖空气中弥漫的、无形的硝烟味。
然而,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宝殿,此刻却如同一个巨大的、即将引爆的火药桶。
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他面容清癯,带着一种长期处于权力边缘的病弱苍白,眼神看似平静地俯视着下方剑拔弩张的文武百官,但那平静的眼底深处,却仿佛有暗流汹涌。
晋王身着亲王常服,侍立在御座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过殿中众人,尤其在看到林焕、以及被两名皇城司死士用简易担架抬入殿中的萧策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林焕一身玄色劲装,未着甲胄,但那股久经沙场、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气势,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得殿中许多文官喘不过气。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从户部尚书手中“夺”来的明黄诏书。
在他身后,张铁山如同一尊怒目金刚,虎视眈眈。
担架上的萧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金纸,左臂被层层包裹,依旧有暗红的血渍渗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汪智隐在殿门附近的阴影里,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只有眼中锐利的寒光显示着他的存在。
王阀家主王珪、谢阀家主谢安、林阀家主林崇山、萧阀家主萧远山(萧策伯父),以及他们的党羽,如众星拱月般站在文官队列前方。
王珪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忧色,谢安眼神精明闪烁,林崇山面色铁青,看向林焕的目光如同在看仇寇,萧远山则眼神复杂,带着愤怒、痛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大殿。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有萧策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陛下!” 林焕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响彻整个大殿。
他上前一步,行武将觐见礼,单膝跪地,双手将那卷明黄诏书高高托起,“臣,镇北将军林焕,奉诏返京!然,此诏有异!臣斗胆,请陛下及诸公明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卷诏书上!
户部尚书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被王珪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晋王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卿家一路辛苦。陛下与本王亦知近日多有矫诏流言,扰攘朝纲。故此,特命户部周尚书请出存档真诏,以正视听。林卿家手中所持,正是内府存档、印信俱全之真诏!何来有异之说?” 他看向林焕,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林卿家莫非是久居边陲,不谙朝廷印信规制了?”
这是先声夺人!首接将林焕置于“无知”“擅疑圣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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