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面，与副队咆哮的“铁证如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巨大的荒谬感。
“查！给我掘地三尺地查！”副队见于一楠毫无反应，怒火更炽，转向技术组的警员。
“查她所有通讯记录！社交关系！银行流水！查她最近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挖！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我就不信找不到她同伙的蛛丝马迹！”
技术员小陈脸色发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取着数据。几秒钟后，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赵…赵队…查…查过了…她那个破手机…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除了…除了几个推销和诈骗电话…只有一个…一个标记为‘收废品老王’的未接来电…时间…是昨天下午…”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补充，“银行账户…余额…三块两毛一…微信零钱…八毛…”
“什么？！”副队老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咆哮声戛然而止，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收废品？！三块钱？！”
他猛地看向玻璃后那个蜷缩在强光下、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蒸发的身影，又看看地面上那摊属于“海妖之泪”的幽蓝微屑，再看看物证袋里那片染血的指甲……
巨大的逻辑悖论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让他瞬间失语。
审讯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若素痛苦的、灼热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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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与市局冰冷、压抑、充满汗味和消毒水气息的审讯室截然相反。
“圣心”顶级私人医院，VIP特护楼层。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弥漫着昂贵消毒剂的淡香和顶级鲜花的馥郁芬芳。
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柔和的灯光营造出舒缓安宁的氛围，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金钱所能堆砌的极致舒适与私密。
最深处一间堪比总统套房的病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铺开的银河。
病床上，一位形容枯槁、插满各种维生管线的老者，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床边站着的身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机面罩下发出嗬嗬的声响，充满了对生命的贪婪和一种濒死的恐惧。
床边站着的，正是“清岚”。
她依旧神秘。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换成了同色系的、质地更加柔软光滑的丝绒病号服（显然是特制的），包裹着她高挑的身姿，慵懒中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
脸上那半张镶嵌墨玉的蕾丝面具依旧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和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
无名指上，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在病房柔和的灯光下，依旧燃烧着夺人心魄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芒。
她微微俯身，靠近病床上的老者。一只戴着薄如蝉翼的墨绿色丝绒手套的手，优雅地捏着一支极其精巧的金属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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