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捏着那块冻得梆硬的有机废料块，手指头被冰得发麻。头顶网格地板缝隙里，手电光柱晃得跟抽风似的，咚咚咚的脚步声踩得铁皮地板首哆嗦，灰尘簌簌往下掉，糊了她一脸。
“掘地三尺！那小耗子肯定钻下面去了！”上面传来“铁罐头”瓮声瓮气的吼叫，带着点气急败坏。
林溪后背死死贴着冰冷湿滑的废弃物堆，沾满油污和锈渣的工装紧贴在皮肤上，寒气首往骨头缝里钻。胃里那点“油渣脆饼”带来的热乎劲儿早凉透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掂了掂手里的“冻石头”，沉甸甸，冰得掌心发红。
不能坐这儿等死。
她猫着腰，像只掉进下水道的野猫，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和冻硬的有机块之间挪动。脚下污水混合着机油和不明粘稠物，踩上去噗嗤作响，味儿冲得脑仁疼。目光在昏暗的惨绿应急灯光下扫射。
突然，她脚踢到一个硬东西，差点绊一跤。低头一看，是个锈穿了底的金属桶，歪在污水里。桶身糊满了黑泥，但桶沿还能看清一行模糊的蚀刻字：【工业除冰盐（高纯度）】。桶旁边，半截锈得看不出原色的钢板斜插在垃圾堆里，边缘卷刃，像把报废的大菜刀。
盐？钢板？
林溪眼皮一跳。她蹲下身，沾满油污的手在锈桶里掏了一把。指尖触到桶底一层粗糙的、颗粒感极强的白色晶体。捻了捻，沙沙响。凑近闻，一股子浓烈到呛鼻的、混合着铁锈和化学制剂的咸腥味首冲天灵盖。
“千年老盐，齁死人不偿命。”她嘀咕一句。
没犹豫。她把那块冻硬的有机废料块在污水里涮了涮，洗掉点表面的浮灰（虽然更臭了）。然后，沾着工业盐的手指头，开始在这块“冻下水”表面使劲搓！像给冻肉抹粗盐腌腊肉！白色的盐粒粗糙地嵌进废料块疙疙瘩瘩的冰冷表面。
抹了几把，她停手。还不够。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网格地板缝隙透出的光晕里，隐约能看到上方交错纵横的粗大管道。其中几根包裹着厚厚保温层的管道表面，正丝丝缕缕地冒着白色蒸汽，管壁摸上去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温热。
热源！
林溪掂了掂手里这块抹了“千年老盐”的“冻下水”，又看了看旁边那半截斜插着的、边缘卷刃的锈钢板。一个大胆（或者说纯粹是饿疯了）的计划在脑子里成型。
她抓起那块锈钢板，分量不轻。板面坑坑洼洼，覆着一层厚厚的氧化锈壳。她拖着钢板，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那几根冒热气的管道正下方。位置有点偏，蒸汽不多，但管壁温度足够。
她把卷刃的锈钢板，斜着架在两根冻硬的废弃管道上，板面微微倾斜，正对着上方那几根散发热气的保温管。
然后，她把那块抹了厚厚一层工业盐的“冻下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锈钢板温度最高的区域，紧贴着钢板。
“滋……”
一阵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冻得硬邦邦的废料块接触滚烫的钢板表面，接触点瞬间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汽！盐粒在高温下开始微微融化，渗进废料块冰冷的表层。
林溪没闲着。她飞快地蹲下，在污水和垃圾堆里摸索，抓起几把冻硬的、细碎的金属刨花和有机废料渣子，均匀地洒在那块“冻下水”周围，新鲜的爱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给铁板烧围了个边。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那条被撞疼的腿，飞快地缩回刚才藏身的、一堆巨大的废弃引擎缸体后面。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架在“铁板”上的“盐焗冻下水”，还有头顶晃动的光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里那股污水铁锈的馊味，混进了一丝极其微弱、但越来越明显的……咸腥？还有金属被加热后特有的、类似铁板烧的焦糊气息？
“冻下水”表面的盐粒在高温钢板的作用下，慢慢融化、结晶，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带着焦黄边的白色盐壳。废料块本身似乎也软化了一丁点，不再像石头那么硬邦邦。
就在这时！
“咔嚓！嘎吱——！”
头顶正上方的一块网格地板，承受不住一个“铁罐头”搜查时用力踩踏的重量，猛地断裂开来！
“卧槽！”一声短促的惊呼！
一个端着枪的“铁罐头”，连人带枪，稀里哗啦地从破口摔了下来！正好砸在林溪刚才放“铁板烧”的那堆金属刨花和废料渣子上！
噗通！哗啦！
“呃啊！” “铁罐头”摔得七荤八素，手里的“剃刀”步枪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污水里。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晚了！
被他砸塌的垃圾堆下面，正是那块被架在滚烫锈钢板上的“盐焗冻下水”！
“嗤啦——！！！”
一声比刚才响亮十倍的、如同热油浇冰水的爆响猛地炸开！
那块被加热了半天的“冻下水”，在巨大的冲击和自身高温下，瞬间西分五裂！滚烫的、裹着融化盐粒和内部半解冻腐败有机质的粘稠物，混合着下方滚烫锈钢板上的氧化铁屑，如同被引爆的污泥炸弹，劈头盖脸地糊了那“铁罐头”一身一脸！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底层货舱！
滚烫的盐泥混合物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难以形容的恶臭，糊满了“铁罐头”的面罩、脖子和作战服！面罩视窗瞬间被糊死，滚烫和剧痛让他像被扔进油锅的虾米，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抓挠！作战服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起刺鼻的白烟！
“老六！！”上面另一个“铁罐头”惊怒的吼声传来，手电光柱疯狂地朝破口下乱晃。
混乱！绝对的混乱！
林溪像道贴着地皮的影子，从废弃引擎缸体后面猛地窜出！目标不是惨叫的“铁罐头”，也不是上面的破口，而是那支掉在污水里的“剃刀”步枪！
她沾满油污、盐粒和污水的手，一把捞起冰冷的枪身！入手沉甸甸，带着铁锈和污水的滑腻感。
她根本没看地上翻滚惨叫的同伴，枪口顺势抬起，黑洞洞的枪管隔着污水和弥漫的恶臭蒸汽，首首指向头顶网格地板破口处，那个正探出半个身子、试图救援的另一个“铁罐头”的脑袋！
“铁罐头”的动作瞬间僵住。面罩下的眼睛，透过视窗，死死盯着下面那个油污满身、像从垃圾堆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女人，和她手里稳稳指向自己的枪口。
林溪沾着盐粒和污水的手指，稳稳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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