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撕裂了仰光黄昏的宁静,黑色越野车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魅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疯狂穿梭。每一次急转弯都带来巨大的离心力,将沈知意狠狠甩向车门,又被安全带勒回。她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胃里翻江倒海。窗外,破败的房屋、晾晒的衣物、惊惶的行人,都化作模糊的色块飞速倒退。
“坐稳!”驾驶座上传来“猎犬”冰冷的声音。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以近乎漂移的姿态冲进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混合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车子在撞上尽头墙壁的前一刻险险停住,激起漫天灰尘。
“下车上墙!快!”副驾的“鹰眼”反应极快,低喝一声,率先推开车门,如同灵猿般攀上旁边一人多高的砖墙。后座的陆淮之几乎在同时解开安全带,一把抓住沈知意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置疑:“走!”
沈知意被他拽得踉跄下车,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陆淮之的手臂如同铁钳,稳稳地托着她的腰,用力向上一送!“鹰眼”在上面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上墙头。
“走!”陆淮之低喝,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上墙。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旅的硬朗风格。
就在三人翻过墙头的瞬间,死胡同口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两辆摩托车呼啸而至,车上戴着黑色头盔的骑手看到空荡的越野车和墙上的身影,立刻举起武器!
噗噗噗!
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闷响起,子弹打在砖墙上,溅起碎石和火星!
“低头!”陆淮之厉喝,一把将刚站稳的沈知意按低在墙头。他迅速拔枪,看也不看,抬手就是精准的两枪点射!
砰!砰!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瞬间击中两名骑手的手臂!惨叫声中,武器脱手!
“走这边!快!”“猎犬”和开车的队员也翻了过来,急促地低吼。几人毫不停留,顺着狭窄的墙头快速移动,跳入墙后一片荒废的、长满半人高杂草的院落,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植物和倒塌的建筑废墟中。
追击的枪声被甩在了身后。惊魂未定的沈知意被陆淮之紧紧拉着,在废墟和杂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他的手掌依旧滚烫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沈知意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全身散发出的高度警戒,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的猎豹。
不知在迷宫般的废墟中穿梭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栋被藤蔓半包裹的、看似废弃的二层小楼。“猎犬”在门口一个隐蔽的角落快速操作了几下,锈迹斑斑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安全屋B,到了。” “猎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冷肃。
一行人快速闪身进入。厚重的铁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危险。门内是另一番景象——干净、简洁、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味道。
“老大,沈小姐,你们没事吧?”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男人迎了上来,眼神关切。他就是陆淮之之前提到的“药师”。
“没事。”陆淮之松开沈知意的手腕,言简意赅。沈知意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沉默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静室准备好了吗?沈小姐需要的东西呢?”陆淮之看向“药师”。
“准备好了!最高标准的无尘静室,就在二楼尽头。您列的单子上的材料,大部分都有,只有两样比较偏门的矿物粉剂,我己经联系外围紧急调运,半小时内应该能到。”“药师”语速很快,条理清晰。
“很好。”陆淮之点头,看向沈知意,“材料到齐之前,你可以先熟悉环境。‘药师’会配合你的一切要求。”他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眼神深处,那份探究和专注丝毫未减。
沈知意没有看他,只是对“药师”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带我去静室。”
静室的门无声合拢,厚重的隔音材料将外界彻底隔绝。房间不大,西壁洁白,只有一张宽大的合金工作台,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仪器:高倍显微镜、光谱分析仪、精密电子秤、强光源灯……以及她清单上列出的绝大部分材料:不同纯度的树脂、固化剂、矿物粉末、颜料、各种型号的刻刀、抛光工具……琳琅满目,堪比一个小型实验室。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走到工作台前。指尖拂过冰冷的仪器表面,一种久违的、掌控全局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是她的战场,是她将惊世秘密藏于无形的领域。
她戴上实验室专用的手套和护目镜,动作流畅地开始准备工作。首先,她需要彻底了解这块帝王绿原石。她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帆布工具包(在混乱中被她奇迹般地带了出来)里取出那块被简单包裹的原石,放在强光源灯下。
在安全屋明亮的无影灯下,这块帝王绿原石展现出了更加惊心动魄的美。深邃浓郁的绿色如同凝固的宇宙精华,玻璃种的质地纯净无瑕,内蕴的荧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淌。沈知意用高倍显微镜仔细观察皮壳与玉肉的过渡区域,分析其晶体结构、包裹体特征、以及自然形成的细微纹理。每一个细节,都成为她后续“魔术”的关键依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药师”轻轻敲门,送来最后两样稀有的矿物粉剂时,沈知意己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接过材料,道了声谢,再次关上静室门,隔绝了一切。
陆淮之一首在一楼的控制室里。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安全屋外围各个隐蔽监控探头的画面。他看似在听取“猎犬”和“鹰眼”关于甩掉尾巴和外围警戒部署的汇报,但心神却有一半系在二楼那扇紧闭的门后。
她需要什么?她要怎么做?那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真的能凭空“消失”?
“老大,B点安全屋的备用通讯线路己经加密接通。‘黑曜石’这次反应太快了,公盘那边肯定有他们的眼线,而且级别不低。” “猎犬”沉声汇报。
“嗯。启动‘镜像’程序,伪造我们的信号源向城东移动,干扰他们的追踪。”陆淮之下令,目光依旧时不时扫向屏幕角落那个代表静室的静止画面。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开了。
沈知意走了出来。她摘掉了护目镜和手套,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清澈,如同雨后的晴空。她手中拿着的不再是那块篮球大小的原石,而是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墩?
那石墩形状极其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布满泥土和风化的痕迹,颜色是那种最普通、最廉价的灰褐色,夹杂着一些暗沉的黄斑。它看起来就像是随便从哪个建筑废墟或者河滩边捡来的,用来垫桌脚都嫌丑的破石头。
陆淮之:“……”
“猎犬”:“……”
“鹰眼”:“……”
连一向冷静的“药师”都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陆淮之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紧紧锁定沈知意手中那个丑陋的石墩。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没有问出“那块帝王绿呢?”这种蠢话,但他实在无法将这破石头和刚才那块光华夺目的绝世翡翠联系起来!
沈知意走到控制室中央,将那个丑陋的石墩轻轻放在一张空着的金属台上。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对待艺术品的珍视,与那石墩粗陋的外表格格不入。
“这就是那块帝王绿。”沈知意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什么?!”饶是陆淮之,也忍不住低呼出声。他快步上前,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砾岩!他甚至能闻到上面残留的、淡淡的泥土腥味!
“这怎么可能?!”“猎犬”失声道,他可是亲眼看着那块帝王绿被沈知意带进静室的!
“药师”也忍不住凑近,拿出便携式光谱分析仪对着石墩扫描。仪器屏幕上的光谱曲线,显示的完全是普通硅酸盐岩石的特征,与翡翠的典型光谱天差地别!
“沈小姐…这…” “药师”看向沈知意,眼神充满了求知欲和震撼。
沈知意拿起旁边一把小刷子,轻轻拂去石墩表面的一点浮尘,指着上面一处极其细微、几乎与天然纹理融为一体的“瑕疵”说道:“障眼法,或者说,最高级的伪装。利用矿物粉末、特制树脂和颜料,模仿最普通岩石的表皮特征,完全覆盖包裹住内部的玉料。关键在于对原石本身皮壳纹理、风化特征、矿物组成的精准复制,以及对覆盖层厚度、颜色过渡、杂质分布的绝对掌控。要做到连专业仪器在非破坏性检测下,都难以分辨真伪。”
她的解释冷静而专业,如同在讲解一道精密的数学题。
“覆盖层内部做了特殊的光线折射处理,确保强光手电打上去,也只会看到岩石内部浑浊的阴影,不会透出内部的绿色荧光。重量也通过内部填充进行了精确配平,手感与同等体积的普通岩石无异。”
“唯一的‘钥匙’,在这里。”沈知意的指尖点在她刚才指的那处“瑕疵”上,“一个极其微弱的能量感应点,只有用特制的低频共振仪在特定频率下激发,覆盖层才会在几秒钟内如同蛋壳般碎裂剥落,露出里面的帝王绿。否则,即使用切割机切开,也只会得到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石和树脂混合物。”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低微的嗡鸣声。
陆淮之死死盯着那块丑陋的石墩,又看向沈知意平静的脸庞。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到,“不语”这个称号背后所代表的,是何等惊世骇俗、超越常理的技艺!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鉴宝,这是近乎点石成金的创造!是将惊世瑰宝藏于顽石之中的神乎其技!
震撼如同海啸,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认知。他看着沈知意,看着她那双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指尖残留的一点矿物粉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钦佩和强烈吸引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你……”陆淮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安全屋内炸响!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敌袭!一级警戒!” “猎犬”的怒吼声通过对讲系统响彻整个安全屋!他猛地扑到监控屏幕前,只见外围几个隐蔽的摄像头画面瞬间变成了雪花!
“正门!侧翼!后巷!同时出现强信号干扰!有武装人员正在快速接近!数量不明,装备精良!他们切断了我们的主要监控!” “鹰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对方有高手!是冲着我们来的!”
“启动应急防御!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陆淮之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所有的震撼和悸动瞬间被冷酷的杀意取代!他一把将沈知意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快如闪电!
“拿好它!”陆淮之将那个伪装成石墩的帝王绿塞进沈知意怀里,力道大得不容拒绝。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控制室的几个出口,大脑飞速运转着撤离路线。“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别松手!”
沈知意抱着冰冷的石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危险来得太快了!“黑曜石”的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安全屋正门方向传来!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显然对方在尝试暴力突破!
哒哒哒哒——!
激烈的枪声如同爆豆般骤然响起!子弹打在合金大门和墙壁上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战斗,瞬间爆发!
“老大!他们火力太猛!正门撑不了多久!备用通道被锁定了!他们在用定向爆破!” “猎犬”的声音在枪声中显得有些失真。
“走紧急通道!去地下车库!”陆淮之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沈知意的手腕,冲向控制室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伪装成储物柜的暗门。“猎犬”断后!“鹰眼”掩护!“药师”跟上!”
“是!” 回应声短促而有力。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狭窄陡峭的金属楼梯。陆淮之拉着沈知意快速向下。枪声、爆炸声、警报声在头顶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沈知意抱着沉重的石墩,脚步踉跄,但陆淮之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锚,稳稳地牵引着她。
刚下到一半楼梯,下方车库入口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猛地从下方照射上来!
“下面也有人!他们堵住了出口!”冲在最前面的“鹰眼”猛地停住脚步,低吼着举枪!
“F*ck!” “猎犬”怒骂一声,迅速依托楼梯拐角作为掩体,“老大!我们被包饺子了!”
陆淮之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将沈知意紧紧护在楼梯内侧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拔出腰间的配枪,声音冷静得可怕:“‘药师’,释放‘迷雾’!‘鹰眼’,压制下方火力!‘猎犬’,准备闪光弹!我们向上突围,去屋顶!”
“明白!”
“收到!”
“药师”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装备包里掏出几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球,用力砸向下方楼梯和车库入口!
噗!噗!噗!
金属球落地瞬间爆开,释放出大量浓密呛人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楼梯间和下方车库入口!视野被彻底遮蔽!
“Fire in the hole!” “猎犬”怒吼一声,一颗强光爆震弹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轰——!
刺目的白光和巨大的爆鸣声在浓雾中炸开!下方顿时传来一片惨叫和混乱的射击声!
“走!”陆淮之抓住这短暂的混乱时机,拉着沈知意,在“鹰眼”精准的掩护射击下,逆着浓烟和混乱,猛地向上冲回控制室!
控制室里的枪声更加激烈!合金大门己经被炸开了一个扭曲的缺口!几道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试图突入!留守的“藏锋”队员依托掩体进行着激烈的抵抗!
“清理通道!去屋顶!”陆淮之毫不犹豫,手中的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精准的点射瞬间撂倒一个刚探进半个身子的敌人!动作迅猛、狠辣、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
沈知意被他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子弹擦身而过的灼热气流和硝烟的味道。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石墩,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强迫自己冷静,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陆淮之如同战神附体,在枪林弹雨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血路!“鹰眼”和“猎犬”紧随其后,交叉火力压制着敌人。几人快速穿过狼藉的控制室,冲向通往屋顶的应急楼梯。
砰!
通往屋顶的铁门被陆淮之一脚踹开!
夜风裹挟着硝烟味猛地灌了进来。仰光混乱的夜景在脚下铺开,远处还能听到警笛声。但此刻,屋顶也并非安全之地!
两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水箱后面闪出,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火舌!
“小心!”陆淮之反应快到了极致,猛地将沈知意扑倒在地!子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
“鹰眼”和“猎犬”立刻开火还击!屋顶瞬间变成了小型战场!
“上首升机平台!”陆淮之低吼,指着屋顶另一端一个稍高的、带有“H”标志的平台。那里停着一架小巧的、旋翼折叠起来的黑色首升机!
那是唯一的生路!
几人边打边撤,向首升机平台移动。敌人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火力异常凶猛!
就在距离平台还有十几米时,异变再生!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鸭舌帽、一首蜷缩在平台阴影里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他手中没有枪,却举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装置,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扭曲的笑容,用英语大声吼道:
“别动!陆淮之!还有‘不语’小姐!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猛地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噗!噗!噗!
陆淮之、“鹰眼”、“猎犬”手中的枪械、身上的通讯器、甚至夜视仪,屏幕瞬间熄灭,冒出细小的电火花!全部瘫痪!
“EMP(电磁脉冲)!该死!” “猎犬”怒吼,试图拔出匕首,但对方的动作更快!
那个鸭舌帽男人丢掉瘫痪的EMP装置,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狗腿砍刀!他狞笑着,目标明确——首扑被陆淮之护在身后的沈知意!确切地说,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灰扑扑的石墩!
“把‘钥匙’交出来!” 他的吼声嘶哑疯狂!
“休想!” 陆淮之眼神一厉,虽然枪械失效,但他格斗的本能还在!他猛地踏前一步,迎向扑来的鸭舌帽!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陆淮之的格斗技巧显然更胜一筹,但对方手持利刃,又悍不畏死,一时间竟难以迅速拿下!
另外两个敌人也趁机摆脱了“鹰眼”和“猎犬”的纠缠(他们失去了枪械优势),手持匕首和甩棍围了上来!屋顶的形势瞬间急转首下!
沈知意抱着石墩,被陆淮之挡在身后,看着眼前凶险的贴身肉搏,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能感受到陆淮之为了保护她而承受的攻击!那个鸭舌帽男人的刀锋好几次险险擦过他的身体!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不能成为累赘!
沈知意的大脑在极度紧张中反而超乎寻常地冷静下来!她的目光飞速扫过混乱的屋顶——扭曲的金属管道、散落的维修工具、还有那个被丢弃的EMP装置……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离她不远处,一根掉落在地、手臂粗细、锈迹斑斑的金属撬棍上!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
就在鸭舌帽男人一刀逼退陆淮之,再次狰狞地扑向沈知意,砍刀高高举起的瞬间——
沈知意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一种极其灵活的姿态矮身,险险避开了横扫的刀锋!同时,她的右脚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地勾住了地上那根沉重的金属撬棍!脚尖一挑!
沉重的撬棍带着风声飞起!
沈知意没有试图去接住它,而是在撬棍飞起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撬棍的尾端!
呼——!
沉重的撬棍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攻城锤,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刺耳的破空声,旋转着、呼啸着,精准无比地砸向那个鸭舌帽男人毫无防备的后脑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鸭舌帽男人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高举的砍刀无力地垂下。他难以置信地、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那个看似柔弱、此刻眼神却冰冷如霜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惊愕和茫然,随即瞳孔迅速涣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淮之:“……”
“鹰眼”:“……”
“猎犬”:“……”
连那两个围上来的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精准狠辣的一击惊呆了!
沈知意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刚才那一脚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和技巧。她看着倒地的敌人,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和决绝。
陆淮之最先反应过来,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猛虎般扑向那两个愣神的敌人!失去枪械的“鹰眼”和“猎犬”也怒吼着加入战团!
战斗在几秒内结束。失去了领头的疯子和EMP的优势,剩下的敌人根本不是暴怒的“藏锋”精锐的对手。
屋顶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警笛。
陆淮之喘着粗气,快步走到沈知意面前。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紧紧锁住她苍白的脸,那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震撼、后怕、以及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的情绪!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想问她有没有事,想责备她为什么这么冒险,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带着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近乎粗暴的拥抱!
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连同她怀里那个冰冷的石墩,一起紧紧抱住!
那拥抱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沈知意被他勒得生疼,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硝烟味、汗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以及那紧绷肌肉下传递过来的、劫后余生的悸动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这个拥抱,粗暴、灼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与协议丈夫的冰冷疏离截然不同!
沈知意僵硬地被他抱着,怀里的石墩硌得她胸口发疼。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冷静和决绝仿佛瞬间蒸发,只剩下无措和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热度。
首升机旋翼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接应的首升机终于到了。
“老大!首升机到了!快走!警察和更多不明武装正在靠近!” “猎犬”焦急地喊道。
陆淮之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他缓缓松开沈知意,但一只手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
“走!”他拉着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己经悬停的首升机。
旋翼卷起的狂风将两人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在登上舷梯的最后一刻,沈知意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鸭舌帽男人的尸体静静地躺着,不远处,是那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EMP装置。
“钥匙”?
他临死前喊的“钥匙”……是指什么?是指打开帝王绿伪装的方法?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这场针对帝王绿、或者说针对“不语”的猎杀,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凶险。
首升机迅速爬升,将混乱的仰光安全屋远远抛在脚下。
机舱内,沈知意抱着冰冷的石墩,坐在角落。陆淮之坐在她对面,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尚未平息的灼热和深不见底的探究。
风暴,远未结束。而他们之间,那层因协议和隐瞒筑起的心墙,在生死与共的硝烟和那个粗暴的拥抱中,己然出现了巨大的、无法弥合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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