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魂归之处
石棺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陈宇能看见石棺里的白裙少女指尖微微蜷起，心口的蛇骨正随着 “滴答” 声渗出黑血，在棺底积成小小的水洼。
“婉儿！” 苏瑶把两块镇魂石碎片塞进陈宇手里，抽出匕首挡在林婉儿身前，刀刃上还沾着屠宰场的血渍，“别信他的鬼话！” 她说话时牙齿打颤，不是怕，是气的 —— 这蛇仙把人魂魄拆分百年，竟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林婉儿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指缝间渗出细小红珠。她能同时感受到两种记忆在脑海里冲撞：一边是人间十六年的烟火气，赵阳给她买的糖葫芦、苏瑶织的围巾；另一边是石棺里的冰冷，蛇骨刺入心口时的剧痛，还有个穿黑袍的男人在耳边说 “等你三魂聚齐，就是蛇仙重生之时”。
“啊 ——” 她突然尖叫出声，红光从体内炸开，在石室里形成个巨大的茧，把自己和石棺里的少女都罩在里面。光茧上的金线飞速游走，像在缝补破碎的镜子。
“不好！” 蛇仙（也就是那白发老头）突然嘶吼，蛇尾扫向光茧，鳞片刮过红光时冒出黑烟，“她在自行融合魂魄！” 它手里的镇魂石碎片突然飞向陈宇，银光刺眼，“快阻止她！不然我们都得被这丫头的灵力撕碎！”
陈宇没动，透视眼穿过光茧，看见两个林婉儿的影子正在重叠。白裙少女心口的蛇骨正被红光逼出，化作点点黑灰，而外面这个林婉儿的伤口在自动愈合，嘴角甚至泛起了血色。
“宇哥！它说的是真的！” 赵阳举着扳手挡在陈宇身前，后背被蛇尾扫到的地方己经焦黑，“光茧在吸收石室的灵力，再这样下去会塌的！” 他说话时咳出口血沫，溅在满是划痕的扳手表面。
李默突然甩出短刀，刀柄撞在蛇仙七寸处。“别信它的！” 他左臂的袖管空荡荡地晃着，“我师父的笔记里写过，苏清欢的魂魄本就蕴含镇魂之力，融合后正好能克制蛇仙！” 短刀反弹回来，他用右脚接住，刀柄转了个圈握在手里。
蛇仙被激怒了，庞大的身躯在石室里盘旋，撞得石笋纷纷坠落。“一群蠢货！” 它的白发突然根根竖起，化作无数根毒针射向光茧，“这丫头一旦融合完成，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们这些窥探她秘密的人！”
毒针撞在光茧上，发出 “叮叮” 脆响，全被弹了回来。光茧里的红光越来越亮，两个林婉儿的影子渐渐重合，白裙少女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钻进外面这个林婉儿的眉心。
“陈宇！” 苏瑶突然拽他的胳膊，指着光茧底部，“你看那是什么！”
光茧与石棺接触的地方，正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个奇怪的符号 —— 与苏明远日记里的轮回阵一模一样。而符号的中心，赫然嵌着第三块镇魂石碎片！原来蛇仙故意引他们来此，就是要借林婉儿融合魂魄时的灵力，激活藏在石棺底座的最后一块碎片。
“它在利用婉儿！” 陈宇终于反应过来，蛇骨在掌心燃起蓝火，“苏瑶，带赵阳去东南角！那里的石墙最薄，能炸开缺口！” 他看眼李默，“你跟我稳住它！”
李默点头，短刀在指尖转了个圈：“我师父说过，蛇仙七寸有块逆鳞，是它的命门。” 他突然冲向蛇尾，那里的鳞片比别处更黑，边缘泛着紫青色，“就是那儿！”
陈宇趁机甩出蛇骨，蓝火缠住蛇仙的脖颈。蛇仙吃痛，猛地抬头，蛇口张开露出两排尖牙，喷出的毒液在石壁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找死！” 它的蛇尾狠狠砸向地面，整个石室剧烈摇晃，头顶开始往下掉碎石。
苏瑶拖着赵阳往东南角挪，赵阳的腿己经麻了，全靠苏瑶拽着走。“我来炸！” 他摸出怀里的雷管 —— 这是他奶给他防身用的，说是遇到野猪能用上，“苏瑶姐，你躲远点！”
苏瑶没躲，从古籍里撕下张纸，用匕首沾着自己的血画了个符号，贴在雷管上：“这是苏家的破邪符，能让威力翻倍。” 她说话时耳朵通红，这是她第一次用家传的符咒，手还在抖。
“轰隆 ——”
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东南角的石墙被炸出个半人高的缺口，外面传来松涛声。赵阳被炸得趴在地上，脸上全是灰，还不忘比个 OK 的手势：“成了！”
蛇仙被爆炸声惊动，注意力分散的瞬间，李默己经跳到它背上，短刀狠狠刺向逆鳞。“噗嗤” 一声，刀尖没入半寸，黑血喷涌而出，溅在李默脸上。蛇仙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疯狂扭动，把李默甩向石墙。
“小心！” 陈宇飞扑过去接住他，两人撞在光茧上，红光突然暴涨，竟把他们弹向缺口的方向。“这光茧…… 在护着我们？” 陈宇看着怀里昏迷的李默，他后心的伤口正在被红光修复，焦黑的皮肤渐渐转粉。
光茧里的林婉儿缓缓站起，双目紧闭，眉心有个朱砂似的红点。她的右手抬起，指尖的红光化作条光带，缠住蛇仙的七寸，左手则伸向石棺底座，第三块镇魂石碎片自动飞到她掌心。
“三魂归位，镇魂启灵。” 她开口时声音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清澈又沙哑，“蛇仙，你可知罪？”
作者“WT古哥”推荐阅读《都市相师的风流人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蛇仙被光带勒得喘不过气，黑血顺着鳞片往下淌：“我何罪之有？是你们人类先觊觎我的蛇珠，屠我子孙，剥我蛇皮！” 它的身体突然开始缩小，化作个穿黑袍的少年，面容竟与陈宇有几分相似，“陈宇，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要收养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体内的蛇仙血脉！”
陈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的爪痕突然剧痛，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想起每次月圆时骨头缝里的痒，想起玄风前辈那句没说完的 “小心白发……”
“你胡说！” 他嘶吼着冲向少年，蛇骨的蓝火几乎要将他的手臂吞噬。
“我胡说？” 少年突然冷笑，撕开自己的黑袍，胸口有个与陈宇一模一样的爪痕，“你以为那是蛇仙抓的？那是你觉醒血脉时自己抓的！” 他突然指向光茧里的林婉儿，“她也知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总跟着你？她是在等你彻底觉醒，好替苏清欢报仇！”
林婉儿的动作顿住了，红光微微晃动。她确实在清欢姐姐的记忆里见过类似的场景：穿黑袍的男人把个婴儿递给守林人，说 “这孩子体内有蛇仙血脉，十六年后会觉醒，到时候让他和苏家那丫头成亲，就能化解血咒”。
“不是的……” 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发颤，“我跟着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是看到陈宇挡在她身前时的背影，还是他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她时的样子？
“别听它挑拨！” 苏瑶突然冲过来，匕首刺向少年的后心，“它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少年没躲，任由匕首刺入，黑血顺着刀刃流下。“来得好。” 他突然抓住苏瑶的手腕，迫使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按，“苏家后人的血，正好能加速他的觉醒……”
“放开她！” 陈宇的蛇骨刺穿了少年的肩膀，蓝火顺着伤口蔓延，却在接近心口时自动熄灭了。他惊恐地发现，少年心口的黑血正顺着蛇骨往上爬，要钻进自己的伤口。
“婉儿！” 他转头看向光茧，这是他第一次叫她 “婉儿”，之前总觉得生分，此刻却脱口而出。
林婉儿猛地睁眼，眉心的红点射出金光，三枚镇魂石碎片突然悬浮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阵法。“以我三魂为引，封！” 她的声音响彻石室，红光与金光交织，在少年身上形成个巨大的 “封” 字。
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化作黑灰，被阵法吸走。“你们赢不了……” 他消失前最后看了眼陈宇，眼神复杂，“血脉觉醒之日，就是你我合二为一之时……”
随着少年的消散，石室的晃动渐渐停止。光茧缓缓打开，林婉儿站在里面，脸色苍白，眉心的红点己经淡去。她看着陈宇，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陈宇飞身接住她，发现她心口的位置多了个莲花状的印记，正随着呼吸微微发光。李默和赵阳也走了过来，赵阳还在咳嗽，李默则盯着石棺底座：“那里有个盒子。”
石棺底座的凹槽里，放着个紫檀木盒，上面刻着 “清欢亲启” 西个字。苏瑶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块玉佩，与陈宇那块能拼在一起，还有封信，字迹娟秀，是苏清欢的笔迹：
“吾弟明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己魂归轮回。蛇仙血脉与镇魂之力本是同源，当年师父收养陈宇，实为以血咒压制他体内的蛇性，待他与吾转世之身结合，方能彻底化解两族恩怨。切记，不可让陈宇知晓真相，他若恨你，便让他恨吧……”
陈宇捏着那半块玉佩，指节发白。原来师父临终前的眼神不是不舍，是愧疚；原来林婉儿总跟着他，不是因为清欢的嘱托，是天命；原来苏明远这些年的阴鸷，不是因为狠毒，是背负。
“所以…… 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赵阳挠挠头，把沾满灰尘的扳手塞进背包，“那咱折腾个啥劲啊？”
苏瑶把信折好，塞进木盒：“至少我们守住了现在。” 她看眼陈宇怀里的林婉儿，“而且，信里没说结局。”
陈宇低头看向林婉儿，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呼吸均匀。他摸了摸自己后背的爪痕，那里己经不疼了，甚至有点发痒，像有新芽要钻出来。
石室外面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快亮了。陈宇抱起林婉儿，蛇骨在衣兜里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蛇仙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血脉觉醒是迟早的事，但至少现在，他可以选择守护。
“走吧。” 他抬脚走向缺口，晨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先带婉儿出去，剩下的…… 以后再说。”
苏瑶和李默跟在后面，赵阳走在最后，临走前还不忘踹了脚石棺：“让你装神弄鬼！” 石棺发出 “咚” 的一声，像在回应，又像在叹息。
晨光中的山区格外安静，松针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陈宇低头看着怀里的林婉儿，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阴谋，多少安排，至少此刻的阳光是真的，她的呼吸是真的，他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林婉儿紧闭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像人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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