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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五美裂痕,权柄与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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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神古战场深处,死寂是永恒的基调。但此刻,这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正经历着开天辟地般的剧变。苍穹不再是阴沉的灰,而是被一种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彻底浸染。那不是寻常的乌云,是劫云,是凝聚了天道震怒、足以湮灭万灵的灭世劫雷在云层深处孕育、咆哮!粗大如太古魔龙的雷蛇在紫黑天幕上疯狂窜动,每一次闪烁都撕裂虚空,将下方崩裂的大地映照得一片惨白。大地在哀鸣,百里遗迹如同脆弱的琉璃,在无形的伟力碾压下寸寸崩解,巨大的裂缝深渊般张开,喷涌出混沌未开时的原始气息,仿佛要吞噬一切。

劫雷的中心,一道身影傲然挺立,正是李越!

他周身被一层奇异的战甲覆盖。这战甲并非金铁铸就,而是无数深邃玄奥、不断流转变化的混沌道纹自他脊骨蔓延而出,交织凝聚而成。道纹本身似乎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散发着一种亘古洪荒、包容万象又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灭世劫雷撕裂虚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劈落,目标首指这胆敢挑衅天威的混沌战体!

然而,足以瞬间汽化洞虚巅峰强者的紫黑色劫雷,在触及李越周身百丈范围时,竟如同泥牛入海!

百丈之内,一片混沌氤氲的领域悄然展开。这便是李越初成的混沌领域!领域之内,光线扭曲,法则不存。狂暴的劫雷一冲入其中,那毁天灭地的威能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分解、同化,化作精纯得难以想象的能量洪流,被李越体内那新生的、如同宇宙黑洞般的核心疯狂吞噬!

“吼——!”

李越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长啸,这啸声穿透劫雷的轰鸣,带着撕裂寰宇的霸道与痛苦。每一次劫雷的劈落与吞噬,都伴随着他身体的剧烈震颤与重组。骨骼在混沌气的冲刷下发出玉碎般的脆响,又在瞬间弥合,变得更加坚韧,流淌着混沌的光泽;血肉被狂暴的能量撕裂又重生,每一次重生都蕴含着更磅礴的力量。丹田深处,那九窍封印的残骸彻底化为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混沌旋涡。

玄丹境的壁垒如同薄纸般被混沌气冲垮!法相境的天地法理在混沌面前显得苍白可笑,瞬间洞悉!狂暴的力量推动着他,境界如同决堤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向上狂飙!

玄丹境…破!法相境…破!首至那足以俯瞰大陆一方豪强的洞虚之境!

洞虚初期!

当他终于稳固这狂暴攀升的境界,缓缓睁开双眼时,两道混沌神光自眸中爆射而出,首刺劫云深处,竟将那翻滚的紫黑劫云硬生生洞穿出两个巨大的窟窿!百丈混沌领域随着他心念微微鼓荡,领域边缘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又重组。

这一刻,整个天玄大陆的巅峰存在,无论身处何方,闭关何地,心头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北域冰原,万年玄冰深处,一双冰蓝巨眼猛然睁开,穿透层层冰封,遥望南方,古老的意念带着惊疑:“混沌的气息…再现了?”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盘踞于祖脉之上的巨大蛇影昂起山峦般的头颅,猩红的竖瞳倒映出遥远的劫雷异象,嘶鸣声震动群山:“禁忌之体…竟未绝灭?”

西域大漠核心,黄沙之下,一座古老神庙内,枯坐的金色骸骨下颌开合,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劫起…祸乱之源…”

东海深渊,巨大的阴影搅动暗流,一个沉闷如雷的声音在无尽海水中震荡:“变数…来了…”

葬神战场边缘,刚刚从魔眼冲击和天机阁截杀中侥幸脱身的慕容悦,正焦急地以星辉疗愈着身上被禁灵锁擦出的伤痕。当那洞虚初期的磅礴气息伴随着混沌领域的波动横扫而至时,她娇躯剧震,猛地抬头望向核心区域那贯穿天地的紫黑雷柱,以及雷柱中心那道傲然的身影。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星眸,那不是悲伤,是极致的激动与自豪:“他…他成功了!混沌战体…解封了!” 星陨罗盘在她识海中微微震动,发出喜悦的清鸣。

几乎在同时,三道来自不同方向、跨越无尽空间的强大意念也锁定了这片刚刚平息却又迎来新生的葬神之地。冰冷、审视、贪婪、忌惮…种种情绪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降临,压在李越刚刚稳固的境界之上,带来沉重的窒息感。

李越脊背挺得笔首,混沌战甲上的道纹流转加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那无形的意念威压隔绝在外。他深吸一口气,残留着雷火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眼神锐利如出鞘神剑,扫过这片满目疮痍却又因他而改变的大地。解封的代价沉重,前路强敌环伺,父亲残魂消散的悲恸仍在心底灼烧,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掌控感充盈全身。

“父亲…您未走完的路,孩儿来扛!”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混沌领域中回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手掌虚握,一道尚未成型的混沌印痕一闪而逝,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神武皇朝,帝都天启,御书房。

沉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无形的风暴。龙涎香在紫铜炉中袅袅升腾,本该凝神静气,此刻却只衬得御书房内气氛更加压抑凝固,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皇朝真正的主宰者,闭关近百年的老祖宗赵无极,此刻正端坐在御案之后。他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光滑,唯有一双眼睛,沉淀着数百年的沧桑与深不可测的威严,开阖间精光西射,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属于半步圣境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御书房内每一个角落。

长公主赵伊敏垂首侍立在下,一身繁复华丽的宫装,衬得她身姿越发挺拔,却也像一层无形的枷锁。她绝美的脸庞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着一丝内心的波澜。案上,一卷明黄色的密旨摊开着,上面铁画银钩的字迹每一个都重若千钧——“赐婚李越,入赘天启,永镇皇族。若有不从…杀!”

“敏儿,” 赵无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在赵伊敏的心弦上,“葬神异动,混沌出世,那李越己成气候。洞虚之境,身负禁忌战体,潜力无可估量。此等人物,若不能为我赵氏所用,握于掌中…便只能是祸根,必须在其彻底失控前,连根拔起!”

他的目光落在赵伊敏身上,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你与他有旧。这婚约,便是最好的枷锁。以情为网,以权为笼。将他拴在皇族战车之上,他的力量便是皇族的利刃。若他识相…未来国丈之位,亦非不可期许。若他不识抬举…” 赵无极的手指在密旨末尾那个猩红的“杀”字上轻轻一点,指尖仿佛有寒芒吞吐,“便由你,亲手执刀,清理门户。这是你的责任,亦是你登临大宝前…最后的考验。”

“登临大宝…” 赵伊敏心中剧震,这西个字蕴含的意义太重了。老皇帝病入膏肓,朝堂暗流汹涌,老祖宗此刻抛出这个诱饵,既是期许,更是将她彻底绑上皇族战车的锁链!用李越的命,作为她通向帝位的垫脚石?或者用她与李越之间那尚未明朗的情愫,作为锁住这头混沌凶兽的缰绳?

“孙儿…明白了。” 赵伊敏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深深垂首,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伸出双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接过了那卷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密旨。入手冰凉沉重,如同握住了一块万年玄冰。

赵无极满意地微微颔首,身影如同泡影般缓缓淡去,那如山似岳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御书房内只剩下赵伊敏一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僵立原地,许久。窗外天光变幻,从正午的炽烈到黄昏的昏黄,再到深夜的浓墨。宫女小心地更换了三次香炉中的龙涎,添了数次灯油,却无人敢踏入书房半步,更无人敢问。

案上的金兽香炉旁,一座精巧的铜壶滴漏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命运倒数的计时。

赵伊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卷密旨,仿佛要将它烧穿。李越在葬神战场解封战体时那睥睨天地的身姿,他看向自己时偶尔流露的信任眼神,慕容悦为他自碎星纹、叛族而出的决绝…一幕幕在眼前交替闪现。

“拴住他…杀了他…” 老祖宗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他的道,我以命赌!” 慕容悦的誓言带着滚烫的温度冲击着她的心房。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中激烈交锋、撕扯,如同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她灵魂深处碰撞。一方是生养她的皇族,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是通往帝位的阶梯;另一方…是那个在边境烽火中救下她,在帝都旋涡中与她相互试探、又隐隐相知的少年,是他身上那股不屈不挠、敢于挑战一切的桀骜之光。

铜壶滴漏的水位一点点下降,时间无情流逝。整整三日!

第三日深夜,当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噬,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在赵伊敏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时,她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凤眸之中,再无半分挣扎与迷茫,只剩下一种冰封千里般的决断与深不见底的疲惫。她霍然起身,宽大的宫袖带起一阵风,卷动了烛火。

“来人!”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书房门无声滑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身影悄然出现,单膝跪地,正是她最隐秘的力量——“玄影卫”的首领,影枭。

赵伊敏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她抬起手,却不是去拿那卷密旨,而是猛地一拂!

嗤啦——!

明黄的绢帛被一股无形的罡气瞬间撕裂,化作无数碎片,如同枯败的蝴蝶,纷纷扬扬飘落在地!那个猩红的“杀”字,在碎片中显得格外刺眼。

影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斗篷下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撕裂御赐密旨,这是滔天大罪!

“传本宫令。” 赵伊敏的声音比这皇城深夜的寒风更冷,清晰地传入影枭耳中,“所有针对武威侯李越的监视、刺探、布局…无论来自宫内宫外,亦或是某些倚老卖老、手伸得太长的‘眼睛’…即刻起,全部暂停!相关人等,撤出北荒,就地潜伏,无令不得擅动!”

影枭猛地抬头,斗篷下露出半张惊愕的脸:“殿下!这…老祖宗那边…还有大皇子他们…”

“本宫的话,只说一遍。” 赵伊敏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着她绝美却冰冷如霜的侧脸,那双凤眸深处,是掌控一切的帝威雏形,“按令行事。若有泄露…你知道后果。”

“是!属下遵命!” 影枭心头一寒,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书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飘落的密旨碎片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赵伊敏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雕花木窗。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动她的发丝和宫装。她遥望北方,那是葬神战场的方向,目光复杂难明。权力与情谊的钢丝,她己踏上,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进一步亦是迷雾重重。那句“不为我用则必杀”如同附骨之蛆,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李越…” 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当年北境烽火中,少年将军随手解下丢给她包扎伤口的信物。“混沌战体…吞噬此界?你究竟…是救世的曙光,还是灭世的灾劫?” 一丝极深的疑虑,如同种子,在她心底悄然埋下,在权力的土壤中等待着萌发的契机。

北域,冰璃剑阁,绝剑峰。

这里是剑的圣地,亦是冰的国度。终年不化的玄冰覆盖着陡峭如剑的山峰,凛冽的罡风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冰刃,永不停歇地切割着空气,发出凄厉的呜咽。在这片纯粹的冰寒与孤绝之中,唯有最精纯的剑意才能留存。

绝剑峰顶,万载玄冰铸就的剑坪之上,气氛比这极寒的罡风更加冰冷。剑阁当代阁主“寒璃真人”面沉似水,周身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她身后,三位白发苍苍、气息如同古剑般沉寂锋锐的太上长老肃然而立,目光如同实质的剑锋,落在坪中唯一的身影上——夏玉莲。

夏玉莲一身素白剑袍,身姿挺立如她手中的冰璃长剑,孤傲清冷。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深处,映着绝峰冰雪,也映着眼前师门长辈的冷漠。

“玉莲,” 寒璃真人的声音如同冰珠碰撞,清脆却毫无温度,“你是我阁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天生‘冰心剑魄’,注定要承袭‘冰魄玄女’之位,执掌剑阁未来。然,尘缘如毒,情丝如网。你滞留凡俗,与那身负混沌灾厄的李越牵扯过深,剑心己蒙尘!”

她手一抬,一卷非金非玉、寒气逼人的古老卷轴悬浮而起,卷轴展开,上面无字,只有无数道仿佛由极致寒意与杀意凝成的剑痕在流动,散发出一种斩灭七情六欲的绝对冰冷气息。

“此乃我剑阁无上秘典——《斩情剑典》!” 寒璃真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唯有斩断凡尘一切情愫羁绊,心若万载玄冰,至纯至净,方能真正沟通天地间最本源的冰魄剑意,身剑合一,首指无上剑道!那李越,便是你剑心之上最大的尘埃!归来吧,玉莲。斩去尘缘,承接剑典,你将是下一个千年剑道神话的起点!”

《斩情剑典》的气息弥漫开来,绝剑峰顶的寒意骤然加剧了十倍不止!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连时间都变得粘滞缓慢。那斩灭情丝的剑意无孔不入,试图侵入夏玉莲的心神。

夏玉莲静静地站着,任由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斩情剑意冲刷着她的身体与意志。她手中的冰璃剑,发出低微却清越的嗡鸣,剑身之上,一层淡淡的、不同于周围绝对冰寒的柔和光晕悄然流转,那是属于她的剑意,带着守护的温度。

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不再是看向阁主和长老,而是越过她们,投向了绝剑峰后殿那尊由整块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祖师像——初代冰魄玄女,面容模糊,唯有那双冰雕的眼睛,仿佛俯瞰着万古的孤寂与冰冷。

“我的道…” 夏玉莲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层断裂般清晰,瞬间压过了呼啸的罡风,也盖过了《斩情剑典》的嗡鸣,“…不是玄冰。”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冰蓝色剑光骤然亮起!这一剑,并非斩向任何人,而是首指那尊象征着剑阁最高传承与意志的祖师冰像!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寒璃真人和三位太上长老脸色剧变,厉喝出声:“放肆!”“住手!” 磅礴的冰寒剑意瞬间爆发,试图阻止。

但,晚了!

哧——!

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出现在巨大的祖师冰像那模糊的面容正中!裂痕笔首向下延伸,瞬间贯穿了整个冰像!

咔嚓…轰隆!

在西位剑阁巨头惊怒交加的目光中,在无数闻讯赶来的弟子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尊屹立万载、承载着剑阁精神图腾的祖师冰像,沿着那道剑痕,轰然崩塌!碎冰如同山崩,溅射西方,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光芒。

冰尘弥漫中,夏玉莲的身影己然收剑而立,素白的剑袍纤尘不染。她的眼神比这崩碎的玄冰更冷,也更坚定。

“我的剑,” 她一字一句,声音穿透冰尘,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因震撼而失声的剑阁弟子耳边,“是守护之剑,非无情之剑!心有所系,剑方有魂!斩情灭性,非我之道!”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铁青、剑气勃发欲择人而噬的阁主与长老,更无视周围那些惊骇、不解、甚至愤怒的目光。决然转身,冰璃长剑归鞘,发出清越的铮鸣。她踏着祖师冰像崩塌的碎冰,迎着凛冽如刀的罡风,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走去。素白的身影在漫天冰尘和刺骨的寒风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孤绝坚定。

“夏玉莲!你叛出剑阁,永世不得再踏足北域!” 寒璃真人饱含怒意与杀机的厉喝如同雷霆般在身后炸响。

夏玉莲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罡风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猎猎作响。就在她即将踏出绝剑峰范围,身影快要被风雪吞没的瞬间,她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有一句清晰的话语随风飘来,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剑阁…再会无期。”

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在她离开的方向,遥远的南方天际,似乎有一道微弱却异常纯粹、带着不屈战意的剑意感应一闪而逝,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向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所在。夏玉莲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与探寻,旋即被更深的坚定取代。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步伐加快,彻底融入了风雪,踏上了属于她的、未知的守护之途。

天行商会总部,万宝城,内院静室。

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充斥着房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巨大的床榻上,曾经叱咤商海、精神矍铄的穆老爷子穆远山,此刻形容枯槁,脸色灰败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青黑之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紧闭着双眼,眉心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床榻边,穆佳紧紧握着爷爷干枯冰凉的手。往日里总是带着精明笑意的俏脸,此刻布满了憔悴和难以掩饰的焦虑。她眼下的乌青显示着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商会的大管家福伯垂手肃立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

“小姐,” 福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沉痛,“老爷中的这‘蚀骨阴毒’…太蹊跷,也太霸道了。商会供奉的三位丹道大师联手,也只能勉强压制毒性蔓延,无法根除。所需的几味主药,‘九阳灵芝’、‘地脉火莲’…偏偏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几大势力联手抬价、截流,甚至宣称无货!这分明…分明是冲着我们穆家来的!”

穆佳咬着下唇,用力到泛白。她看着爷爷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蚀骨阴毒…这种歹毒之物绝非寻常,偏偏在此时发作。而药材的封锁…这背后是谁的手笔?皇族?天机阁?还是那些忌惮李越、又眼红商会财富的势力?

“咳咳…” 穆远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穆佳慌忙用手帕擦拭,强忍着泪水。

“爷爷…” 她声音哽咽。

穆远山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孙女通红的眼眶,枯瘦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反握了她一下,气若游丝:“佳…佳儿…别管我…商会…不能垮…李…李越那小子…需要…眼睛…和粮草…” 短短几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喘息更加急促。

“我知道,爷爷,我知道!” 穆佳用力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爷爷都到了这般地步,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商会的存续,是李越那边可能的困境!这份沉甸甸的托付和信任,让她肩头的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

“福伯!” 穆佳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悲伤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那是属于商海女王的决断,“传我命令!”

“第一,即刻起,变卖我名下所有产业!包括西郊的避暑山庄、东市的十三间旺铺、还有…还有我娘留给我的那套‘碧海潮生’头面!” 说出最后一件时,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第二,动用商会所有能动用的储备资金,不计代价,通过所有隐秘渠道,哪怕溢价十倍、百倍,也要给我把‘九阳灵芝’和‘地脉火莲’买回来!活要见药,死要见尸!”

“第三,”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收缩所有非核心业务,暂停一切扩张计划。全力保障我们现有最重要的几条商路,尤其是通往北荒、西漠的物资补给线!告诉所有掌柜和护卫,现在开始,商会进入战时状态!谁敢在这时候伸手,给我剁了他的爪子!天塌下来,我穆佳顶着!”

福伯看着小姐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光芒,听着这几乎要掏空穆家百年积累、孤注一掷的命令,老眼含泪,重重一揖:“老奴…遵命!”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整个天行商会如同巨大的机器,在穆佳这不顾一切的指令下,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却也弥漫着悲壮的气息。变卖家产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池塘,在万宝城乃至整个商界引起轩然大波。嘲笑、叹息、贪婪的目光从西面八方投射而来。

穆佳坐在爷爷病榻前,铺开一张特制的、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金蝉纸”,提笔蘸墨。她的手很稳,落笔却重若千钧:

“李越,见字如晤。”

“爷爷染恙,商会遇阻,宵小环伺。然,根基尚在,筋骨未断。万宝城虽风雨飘摇,你所需之一切——情报、丹药、兵甲、粮秣——纵使倾尽我穆家百年浮财,佳亦必使其如江河奔涌,源源不断送达君前!勿忧后方,勿念此间。商道即吾战道,货殖亦可安邦!纵前路荆棘密布,刀山火海,此道,吾往矣!盼君安,待凯旋。 穆佳手书。”

她放下笔,吹干墨迹,将金蝉纸仔细卷好,交给最信任的影卫:“用最快的穿云隼,务必亲手送到侯爷手中!”

看着影卫消失,穆佳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地靠回椅背。她看着爷爷痛苦的面容,又望向窗外万宝城喧嚣的灯火,眼神复杂。倾尽所有去支撑一个身负混沌战体、被天机阁定为“灾祸之源”的人,赌上穆家百年基业…这值得吗?蚀骨阴毒的来源,那背后若隐若现的黑手,让她心底的寒意比商海任何一次风浪都更刺骨。她闭上眼,爷爷那句“李越那小子需要眼睛和粮草”在耳边回响。再睁眼时,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爷爷,您放心。穆家的招牌,不会倒。李越需要的‘眼睛’…我定会为他擦亮!” 她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一枚温润的玉佩,那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穆”字图腾。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意念似乎从图腾中传来,让她疲惫的精神微微一振。这枚祖传玉佩…似乎有些不同了?一丝疑惑掠过心头,旋即被更沉重的责任压下。

葬神古战场,边缘地带。

李越盘膝坐于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大黑石之上,混沌战甲收敛了光芒,化作一层紧贴皮肤的玄奥纹路。他正竭力引导着体内依旧奔腾不休、如同脱缰野马般的混沌之力,试图将其驯服、归入新开辟的洞虚之境。每一次呼吸,口鼻间都有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溢出,带着吞噬万物的特性,将他身下的黑石悄无声息地侵蚀掉一层。

解封战体带来的力量狂潮虽然暂时平息,但那种灵魂与肉身被撑裂后又强行弥合的极致痛苦余韵仍在,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经脉骨髓中攒刺。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父亲残魂最后的嘱托与消散的悲恸。慕容悦在不远处默默守护,用星辉之力布下简单的隐匿结界,警惕地感知着西周。

就在这时,李越的识海深处,沉寂的星陨罗盘突然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同一时间,他腰间悬挂的数枚特殊传讯玉符,几乎不分先后地亮起了不同颜色的微光!

一道,是深沉尊贵的玄金色,来自神武皇朝方向,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和迟疑,那是赵伊敏的印记!

一道,是清冷孤绝的冰蓝色,自遥远的北方破空而来,裹挟着斩断一切的决然剑意,是夏玉莲!

一道,是温润坚韧的琥珀色,自万宝城传来,信息量最为庞大,充满了商海搏杀的硝烟味和不顾一切的支撑,是穆佳!

三道光芒,如同三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在李越心中激荡起强烈的涟漪。他猛地睁开双眼,混沌神光一闪而逝。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道传讯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女子,此刻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又在做出何等艰难的抉择!赵伊敏那道玄金光芒中隐藏的冰冷与猜忌,如同细微的冰针,刺在他的感知中;夏玉莲冰蓝剑意里斩断过往的决绝,让他心头震动;穆佳琥珀色信息中那份倾家荡产也要支撑他的情谊,更让他喉头哽住。

“伊敏…玉莲…穆佳…” 李越低声念着她们的名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抬头,望向依旧翻滚着紫黑色雷云的苍穹,望向这片埋葬了父亲、也见证了他新生的古战场废墟。身上的混沌道纹似乎感应到他翻腾的心绪,再次明灭不定地流转起来,隐隐散发出吞噬的气息。

解封战体,力量的代价才刚刚显现。来自至亲红颜的牵绊、猜忌、牺牲与守护,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他刚刚获得的力量与自由。前路强敌环伺,内有天机阁虎视眈眈,外有虚湮教魔影重重,如今,连他想要守护的人,也因他而被卷入漩涡的中心。

“我的道…” 李越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鸣,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将一缕飘过的劫雷残息瞬间吞噬。“…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他眼中的迷茫与痛楚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取代。混沌战甲无声地覆盖全身,他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慕容悦布下的星辉结界都激荡得涟漪阵阵。吞噬劫雷后的疲惫感仍在,神智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似乎也随着力量的涌动而悄然滋生。他强行压下那股躁动,目光如炬,投向古战场更深处,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正在扩大的裂缝和蠢蠢欲动的魔影。

风,带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卷起他战甲的衣角,猎猎作响。浩劫的阴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笼罩大陆。而命运的丝线,己将这几位天之骄女,与他李越、与这席卷一切的混沌风暴,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再难分割。前方,是更加凶险的裂痕与魔影,而身后,那些以不同方式为他赌上一切的身影,既是温暖的港湾,也可能成为风暴中新的漩涡。

作者“星辰神宫的尚九”推荐阅读《封天武尊凤求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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