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平原的晨雾带着麦茬的清香，把殷墟的夯土台基染成了金黄色。林舟站在 “文明拼图” 特展的平原展区前，青铜钥匙在掌心泛着暖润的光 —— 晓棠的青瓷戒指与他的钥匙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车轮碾过土路的轧轧声。展区中央的榆木牛车架上，旧石器时代 “平原路瓷” 正进行最后的除尘，六十西块陶质迁徙图拼成环形，图上分别绘着不同文明的平原足迹：中国的黄河流域采集、两河流域的新月沃地农耕、美洲的密西西比狩猎、非洲的苏丹草原游牧，像部被黄土覆盖的《诗经?七月》。
“这组平原瓷是上月在泥河湾遗址的灰烬层中发现的，” 河北博物馆的原馆长捧着块陶板，指尖的黄土在陶面凝成细尘，“你看这块密西西比狩猎图，投矛器的木纹里藏着‘峙峪文化中期’的刮削符号，板沿还有前 15000 年两河流域匠人用赤铁矿粉补的裂痕，像块埋在黄土里的陶魄。但陶板在平原沉睡了三万年，风力的搬运让表面覆盖‘尘积层’，最严重的苏丹草原图，牛群的身影己经和草原纹理融为一体，像幅被风沙模糊的岩画。” 他指着电脑里的平原等高线图，“最神奇的是陶板的内壁，六十西块板的植物孢粉拼起来是幅《全球植被迁徙图》，上面用刻画符号和原始壁画标注着可食用植物分布，与现代平原生态调查数据完全吻合。”
周老先生坐在殷墟的夯土灶旁，手里的兽骨刻刀在陶板上轻刮，各国平原修复师围成半圆，看他演示 “除尘” 技法：“你们看这手法，得像扬场脱粒一样轻重相济，加了黄河故道的‘澄泥’调和洗剂后，尘积层的清除率能提高九成。” 两河流域修复师吉尔伽美什捧着他的铜质量器，忽然用中文问道：“周先生，为什么平原的秘密总藏在陶器里？” 老人笑了，指了指陶板上的谷物：“就像这平原瓷，既得耐住旱涝的考验，又得留得住迁徙的足迹 —— 能耕能存，才传得远。”
林舟和晓棠在恒温修复室做尘积处理。电子显微镜下，苏丹草原图的尘积层呈现层状堆积，晓棠用纳米海绵蘸着狗尾草与苜蓿混合液轻轻擦拭：“需要用草本植物的纤维素黏附尘土颗粒，这是旧石器时代猎人没掌握的‘生物除尘’技法。” 她转头对赶来的美洲修复师克洛维斯说：“你的‘玉蜀黍淀粉胶’能增强陶面的致密性，正好处理狩猎场景的磨损线条。” 克洛维斯笑着打开皮囊：“让密西西比河的淀粉与泥河湾的陶土来场跨洲对话。”
开展前的深夜，修复师们在半坡遗址的壕沟旁举行 “祭土” 仪式。周老先生点燃艾草与粟米，青烟在月光里蜿蜒如田垄，六十西块陶板被依次拼合，非洲的图西用玛瑙刀修整牛群线条，美洲的玛雅用赤铁矿粉填补裂痕，中国的林舟与晓棠用浸过亚麻籽油的麻绳将陶板串联成迁徙图，草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弥漫开来，像条流动的黄土河，把所有平原图连成个厚重的整体。“这是最广袤的‘文明拼图’，” 老人轻触最中间的黄河流域采集图，“每块板都载着自己的种子，合起来就是人类共同的生存记忆。”
凌晨时分，平原瓷的修复遇到了难题 —— 新月沃地农耕图的灌溉渠有处缺失，前 8000 年安纳托利亚匠人用赭石补绘，导致与周围的陶色形成断层。林舟盯着《周书?职方解》里的记载，忽然想起美索不达米亚的修复经验：“能不能用峙峪文化的‘红陶衣’混合两河流域的河泥，调出过渡色填补？既保持旧石器时代陶器的粗犷，又呼应冲积平原的红褐色调。” 两河流域修复师乌鲁克立即调出陶土样本：“正好让底格里斯河的河泥与中国的陶土来场平原对话。”
特展平原展区开放当天的阳光穿过殷墟的柱网，在平原瓷的赤铁矿补痕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林舟和晓棠共同启动农耕模拟系统，六十西块陶板的平原图案逐渐清晰，中国的半坡尖底瓶与两河流域的谷物罐在虚拟田野里交汇，陶板内壁的《全球植被迁徙图》在环形屏幕上缓缓展开，随着农耕技术传播，不同文明的平原路线渐渐织成张覆盖大陆的迁徙网络。周老先生向观众介绍：“这组平原瓷的修复，用了中国的红陶衣、非洲的猴面包树胶、美洲的淀粉，就像把旧石器时代的‘全球平原史’重新发掘在世人面前。” 他按下按钮，展台周围的全息投影亮起，不同文明的平原工具影像在空中组成旋转的光环，中国的石磨盘、两河流域的耒耜、美洲的石镞在光影里交替闪现。
农业史专家忽然轻呼，指着黄河流域采集图的谷物储存坑与半坡遗址出土的窖穴：“你们看这‘深三尺，广二尺’的规制，和新石器时代的储粮标准分毫不差！” 生态学家立即比对，屏幕上的植被动画显示两者记录的可食用植物种类重合率达 92%。“这不是巧合，” 林舟望着旋转的虚拟麦浪，“从旧石器时代的采集到今天的机械化耕作，人类利用平原的工具在变，但繁衍生息的初心从未改变。”
互动环节，各国观众用虚拟农具在投影上绘制平原迁徙路线，系统会自动生成对应的古代生存方式。一个苏丹男孩用虚拟耒耜规划灌溉渠，屏幕上立即跳出中国的 “井田制” 与两河流域的 “渠系农业”，获得了全场掌声。晓棠望着不断更新的农耕动画，轻声对林舟说：“你看这些跨越平原的生存智慧，比我们修复的平原瓷更动人 —— 他们天生就懂土地的共通。” 林舟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青瓷戒指的温润，展台底座新刻的两人名字，在黄土的映照里像两株相依的粟米。
周老先生的旱烟杆在殷墟的夯土台上磕了磕，火星落在新制的石磨盘上。他从怀中掏出个木盒，里面是三本农书 —— 祖父手抄的《氾胜之书》残卷、自己青年时的《平原农耕考》、林舟现在的《全球平原文明图谱》，三本书的纸页在谷风里翻动，记载着相同的耕读渴望。“你爷爷总说，黄土是最好的修复师，” 老人把木盒递给林舟，“能把不同的平原连成共同的粮仓，才算真正的匠心。”
离开展区时，林舟回头望了眼发光的平原瓷。六十西块陶板在暮色里像片起伏的田野，麻绳串联的板沿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像无数代耕者的呼吸。他知道，这场跨越平原的探索之旅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耕耘起点 —— 未来还有无数深埋的平原印记等着被唤醒，还有无数跨越种族的农耕奥秘等着被揭晓，但只要手里握着这份匠心，心里装着这份对土地的虔诚，就一定能让这条用文明与匠心铺就的平原之路，永远通向更辽阔的丰收家园。
暮色中的华北平原响起晚归的牛铃声，殷墟的轮廓在夜色里凝成剪影。林舟和晓棠并肩走着，修复工具箱里的铜钥匙与青瓷戒指轻轻碰撞，发出的声响与平原瓷的余韵交融，像首永恒的农耕之歌。远处传来打谷场的号子声，像无数代平原守护者的心跳，在黄河流域的星夜里，汇成永恒的文明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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