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那两个字，如同冰河炸裂，裹挟着二十张显卡濒临极限的垂死咆哮，狠狠砸在张彩凤那张因亢奋而扭曲的脸上！网吧里稀薄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只剩下风扇撕扯空气的尖啸和劣质电源不堪重负的嗡鸣。
张彩凤的狂笑僵在脸上，随即化作更汹涌的、被彻底羞辱的暴怒！她肥胖的身体猛地前倾，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唇哆嗦着，正要发出更恶毒的咒骂——
“嗡——滋啦！”
吧台后面那简陋的隔间里，猛地爆出一连串刺耳的、如同电线短路的爆响！紧接着，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塑料烧焦味混合着臭氧，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盖过了网吧里所有的烟味和汗味！
“啊——！” 王建国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从隔断后面逃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隔间里，白炽灯泡疯狂闪烁了几下，猛地熄灭！只剩下显示器幽幽的蓝光和几块显卡风扇因断电而惯性旋转发出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嘶鸣。一股浓烈的黑烟，从隔断的缝隙里滚滚冒出！
烧了！
终于还是烧了！
张彩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浓烟呛得连连后退，脸上却露出一种大仇得报般的扭曲快意：“报应！活该！烧得好！烧死你们这两个……” 她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供电局的两个员工脸色大变，其中一个立刻掏出对讲机：“控制室！控制室！XX路极速网吧发现严重过载！有明火烟雾！请求紧急断电！重复，请求紧急断电！”
“不！不能断电！” 王建国绝望地嘶吼，像一头被困的野兽，试图扑上去阻拦，却被另一个供电局员工死死按住。
陈默站在原地，没有去看冒烟的隔间，也没有理会张彩凤的咒骂和王建国的哀嚎。他的目光，如同凝固的冰，死死锁定在吧台那台老旧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Mt. Gox的账户页面依旧亮着。
USD余额：61.50
而矿池后台页面，在短暂的卡顿后，艰难地刷新出最后一条信息：
矿池连接丢失…
最后记录：待支付余额 1.83 BTC
离线时间：2010-09-30 16:08:22 UTC
1.83 BTC。价值不到0.4美元。
与他刚刚砸盘抛售300 BTC换来的61.5美元，和他账户里仅存的12.86 BTC一起，构成了他此刻全部的家当。
七十西美元。
这就是他耗尽王建国棺材本、赌上一切、在刀尖上狂舞数日后，所剩下的全部。
网吧大厅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彻底熄灭！只有应急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幽幽亮起。
供电局的强制断电，到了。
整个网吧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几张惊愕、恐惧、绝望和幸灾乐祸的脸。浓烈的焦糊味在黑暗中弥漫，呛得人呼吸困难。
“哈哈哈！断得好！断得好！” 张彩凤在黑暗中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她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那张因快意而狰狞的脸，“王建国！陈默！你们等着！非法用电！安全隐患！搞这些歪门邪道！老娘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们这些破烂连同人一起抓走！”
她肥胖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用力按着，拨号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王建国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肥胖的身体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彻底崩溃了。完了。钱没了。卡烧了。网吧完了。还要吃官司……他仿佛己经看到了冰冷的铁窗。
陈默依旧没有动。他站在黑暗中，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沾满汗水和油污、却异常平静的脸。他点开比特币区块浏览器（Block.info），输入了一个地址——那个他几分钟前转出100 BTC的地址。
屏幕上，交易记录清晰地显示着：
交易ID：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发送方：AnonTrader_001
接收方：1Genesis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金额：100.00000000 BTC
状态：己确认 (6/6)
时间戳：2010-09-30 16:07:55 UTC
区块高度：78,421
100 BTC，安全地躺在了那个他临时生成、只有自己掌握私钥的冷钱包地址里。像一颗深埋地底的种子，隔绝了Mt. Gox交易所的黑洞风险，也躲过了眼前这场物理世界的灭顶之灾。
他关掉浏览器。黑暗中，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嘲弄的弧度。
就在这时，网吧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红蓝闪烁的警灯透过玻璃门，在黑暗的网吧里投下诡异而肃杀的光影。
厚重的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夜晚的凉风。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弥漫着焦糊味的黑暗中扫射，最终定格在瘫坐在地的王建国、叉着腰一脸得意的张彩凤、面无表情的供电局员工，以及站在吧台阴影里、如同幽灵般的陈默身上。
“谁报的警？” 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是带队的警官，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我！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张彩凤立刻举起手，声音尖利，带着邀功般的亢奋，手指用力地指向陈默和王建国，“就是他们两个！非法用电！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点把房子都烧了！安全隐患巨大！还有巨额电费拖欠！警察同志，快把他们抓起来！还有他们搞的那些害人的破烂机器！都查封！必须查封！”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陈默脸上，也扫过吧台后面那还在冒着余烟的简陋隔间。
王建国在强光下瑟缩了一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陈默缓缓抬起头，迎着刺眼的光柱和警察审视的目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被汗水和油污覆盖的平静，以及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警察同志，” 陈默的声音在死寂的网吧里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们没有非法用电。只是在测试一些……高性能计算机设备。电路过载是意外。我们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赔偿损失，配合调查。”
他的目光扫过张彩凤那张因惊愕而僵住的脸，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更深了。
“至于查封……”
陈默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洞悉未来的笃定。
“好啊。”
“那就麻烦警察同志，”
“帮我们保管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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