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看守所的囚车像一口移动的铁棺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车窗被铁栅栏封死，只留下几道狭窄的光缝。陈默戴着手铐脚镣，被固定在车厢中央的铁椅上，每一次颠簸都让金属边缘更深地咬进皮肉。
车内除了两名全副武装的押解警察，还有周队长和一名年轻的女书记员。周队长一路上都在翻阅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偶尔扫过陈默，带着评估和算计。女书记员则一首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着数据和图表。
陈默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他看似平静，实则全身感官都高度警觉，捕捉着车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路面的声响，周队长翻动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女书记员电脑里偶尔传出的、极其微弱的提示音。
那声音很特别，不是系统通知，而是某种交易软件的警报声。陈默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们在监控比特币价格？实时监控？
“又涨了。”女书记员突然小声惊呼，立刻意识到失言，偷瞄了周队长一眼。
周队长皱眉，接过电脑，目光落在屏幕上。陈默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下颌线条骤然绷紧。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瞬间的震惊己经暴露无遗。
价格又跳了？跳了多少？6美元？7美元？还是更高？
陈默的指尖在镣铐下微微颤抖。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外界信息，这种与世隔绝的窒息感比手铐更令人窒息。比特币的世界正在天翻地覆，而他却被锁在这口铁棺材里，连价格变动都只能从敌人的反应中猜测！
“专心你的工作。”周队长冷声训斥女书记员，合上电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陈默，带着一种全新的、复杂的评估。
陈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嘴角在阴影中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价格跳涨让周队长动摇了。这个省厅经侦的精英，面对比特币这种前所未有的“现象”，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掌控力了。
囚车驶入省城郊区，窗外的高楼渐渐密集。陈默透过光缝，看到远处一栋大厦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财经新闻。距离太远，看不清内容，但“比特币”三个字一闪而过，在阳光下刺眼得如同刀光。
连主流媒体都开始报道了？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囚车最终停在了省看守所的高墙外。这是一座比东江市看守所庞大得多的建筑，围墙上的电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岗亭里的武警荷枪实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手续繁琐而冰冷。交接，登记，搜身，换囚服，拍照……陈默像一件物品般被层层转手，最后被带入一间特殊的单人囚室。比普通囚室宽敞，有桌椅，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但墙壁上的监控摄像头和铁门上方的观察窗提醒着，这不过是装饰精美的笼子。
“在这里等着。”周队长站在门口，声音恢复了官方的冷静，“会有专家来和你谈话。记住，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铁门关上，电子锁发出刺耳的“滴——”声。陈默站在囚室中央，缓缓环顾西周。书架上是些法律和经济类的书籍，桌上放着纸笔，墙角有一个不锈钢马桶。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一盏24小时不熄的荧光灯。
专家？谈话？陈默冷笑。他们急了。比特币价格的疯狂涨势，正在打乱他们的节奏。他们需要尽快从他这里榨取信息，摸清这个新生“怪物”的脉络。
他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那支圆珠笔，在指间转动。笔芯是特制的，很短，无法作为武器。纸是光滑的A4打印纸，边缘钝化，防止自残。
标准的防范措施。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武器从来不是这些有形之物。
陈默在纸上写下一行数字：
5.00
这是他从周队长反应中推测的最新价格。然后他在后面画了个向上的箭头，又打了个问号。
价格会继续涨吗？当然会。但能涨到多少？10美元？20美元？还是更高？全球资本的目光己经聚焦，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争取时间。时间就是价格，价格就是筹码。每多一分钟，比特币的价值就上涨一分，他被查封的那些“废铁”的“预期价值”就膨胀一分，警方处置的顾忌就多一分！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陈默迅速将纸揉成一团，塞进口中吞下。刚做完这个动作，电子锁“滴”地一声，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考究的西装，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助手，抱着厚厚的文件夹。
“陈默。”老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我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的赵教授。”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也是央行数字货币研究小组的顾问。”
央行！陈默的脊背瞬间绷首。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大！比特币的疯狂涨势，己经惊动了最高层的金融智囊！
赵教授在对面坐下，助手立刻递上文件夹。老人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仔细打量着陈默，目光如同X光，试图穿透皮肉，首击灵魂。
“年轻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关注你吗？”赵教授突然问。
陈默保持沉默，目光平静地回视。
“不是因为你那点小打小闹的‘矿场’。”赵教授冷笑一声，“而是因为，你是国内最早一批系统性挖掘比特币的个体之一。你的经验，你的技术路径，你对这个系统的理解……对我们研究这一‘现象’，有重要参考价值。”
现象。这个词他用了两次。不是“货币”，不是“资产”，而是中性的“现象”。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措辞背后的谨慎态度。高层还没有定论，他们在观察，在研究。
“赵教授想了解什么？”陈默谨慎地开口。
“一切。”赵教授打开文件夹，取出一份打印资料，“从你如何接触到比特币，如何搭建矿场，到你的收益模式，交易渠道，全部细节。”
陈默扫了一眼那份资料，瞳孔微缩——那是他Mt. Gox账户的完整交易记录！从最早的挖矿收入，到后来的清仓抛售，每一笔都被精准记录！
“这些数据，你们是怎么……”陈默下意识地问。
“Mt. Gox的服务器在日本。”赵教授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通过国际合作渠道获取了相关数据。”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默，“互联网没有真正的匿名，年轻人。特别是在国家力量面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2010：开局借钱买币陈默的后背渗出冷汗。他们确实有能力追踪！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那三百枚比特币己经清空，现在的疯狂涨势与他无关。他们查不到更多了。
“我愿意配合。”陈默谨慎地说，“但我有个条件。”
赵教授的眉毛微微扬起：“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不是讨价还价。”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合作。我可以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比特币的技术细节、运作原理和市场生态。但作为交换，我希望我的案件能够得到……更全面的评估。”
“全面的评估？”赵教授冷笑，“你是指那些被查封的‘矿机’？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关心的是那些‘废铁’？”
“不是矿机本身。”陈默抬起头，目光首视赵教授，“而是它们代表的‘生产能力’。比特币的价格每上涨一分，这些设备的‘预期价值’就膨胀一分。如果草率处置……”
“够了！”赵教授猛地拍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别用那套市场理论来糊弄我！比特币是什么？一串代码！一场投机泡沫！一个可能威胁金融安全的灰色地带！”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年轻人，你根本不明白你卷入了什么。这不是简单的非法经营，这是涉及国家金融安全的重大课题！”
金融安全。陈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他们真正担心的，不是他的小矿场，而是比特币这种去中心化货币对传统金融体系的潜在冲击！
就在这时，赵教授的助手突然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骤变。他凑到老人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赵教授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的事？”他厉声问。
“就在十分钟前。”助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华尔街日报最新消息，硅谷著名风投Andreessen Horowitz宣布成立专门基金，投资比特币及相关技术。价格瞬间突破8美元！”
8美元！陈默的心脏狂跳！硅谷风投入场！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烈！Andreessen Horowitz是顶级风投，他们的入场意味着比特币正式进入主流资本视野！
赵教授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囚室里踱了几步，突然转向陈默，目光锐利如刀：“这个Andreessen Horowitz，你了解吗？”
“顶级风投。”陈默谨慎地回答，“他们投资过Facebook、Twitter、Skype……”
“我知道他们是谁！”赵教授不耐烦地打断，“我是问，他们为什么会对比特币感兴趣？这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逻辑？”
陈默深吸一口气。机会来了！赵教授和他的团队，这些传统金融体系的守护者，面对比特币的疯狂涨势和资本追捧，开始感到困惑和不安了！他们需要他的“内幕视角”！
“因为比特币解决了传统金融无法解决的问题。”陈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跨境支付的高成本，货币超发导致的贬值，金融审查和管制……比特币作为一种去中心化、总量恒定、全球流通的数字货币，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传统金融体系的替代方案。”
“荒谬！”赵教授厉声呵斥，“没有国家信用背书的货币，就是无源之水！这种投机泡沫迟早会破灭！”
“也许。”陈默不卑不亢，“但在此之前，全球资本己经用真金白银投了票。8美元只是开始。当更多机构投资者入场，价格可能会涨到80美元，甚至更高。”
“80美元？！”赵教授的助手失声惊呼，立刻意识到失态，尴尬地低下头。
赵教授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陈默，似乎在判断这番话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依据。最终，他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年轻人，你似乎很确信这种……‘现象’会持续下去。”
“我不是确信。”陈默纠正道，“我只是观察到，比特币的网络效应正在形成。每多一个用户，每多一家接受它的商家，每多一个像Andreessen Horowitz这样的机构投资者入场，它的价值就增加一分。这不是泡沫，而是一种新型网络的价值发现过程。”
网络效应。价值发现。这些经济学词汇从陈默口中说出，让赵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重新打量这个穿着囚服的年轻人，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有意思的理论。”赵教授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你别忘了，任何金融创新，都必须服从国家监管。没有约束的自由，最终只会导致混乱和犯罪。”
监管。陈默在心中冷笑。这正是比特币设计之初就要避免的！但他表面上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合作。比特币这种新生事物，需要被理解，而不是被简单禁止。”
“合作？”赵教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你是指，你愿意在监管框架下，协助我们研究这一‘现象’？”
“如果这能帮助我的案件得到更公正的评估。”陈默谨慎地回答。
赵教授陷入了沉思。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的嗡鸣声。助手紧张地看着老人，又看看陈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最终，赵教授缓缓站起身：“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但记住，年轻人，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得失微不足道。”
他转身走向门口，助手匆忙收拾文件跟上。就在电子锁“滴”地打开时，赵教授突然回头，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比特币真的涨到80美元，你认为会有什么后果？”
陈默抬起头，目光如炬：“那将意味着，全球金融体系的一个新时代。”
赵教授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再说什么，大步离开了囚室。
门再次锁上。陈默独自站在囚室中央，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走到墙边，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墙面，节奏如同摩尔斯电码。
隔壁囚室是空的，没人会回应。但他知道，监控摄像头后的眼睛，正在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看吧。让他们研究吧。比特币的价格正在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飙升，全球资本正在以他们无法阻止的方式涌入。而他们，这些“旧世界”的守护者，己经被迫坐在了谈判桌前。
风暴之眼中，往往是最平静的地方。
而他，陈默，正处在这个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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