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在脚下轰鸣，铁桥在震动。光柱后的黑影吐出的话语像冰水浇头：
“吴？磐石科技前任首席安全官。也是……我的老师。”
光柱稳定下来，照出他紧握电筒、指节发白的手。
“老师？”陈默的声音绷紧，“他为什么在看守所？为什么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也是阻止‘幽灵’。”头套男的声音斩钉截铁，“三个月前，磐石内部审计发现‘幽灵订单’芯片的异常数据流。老师追踪到临港节点有未授权访问痕迹，深入调查时，被内鬼构陷‘窃取商业机密’和‘职务侵占’，当场被捕。证据链完美，显然是‘幽灵’的手笔。”
“内鬼是谁？”
“不知道。层级很高，能接触到核心验证协议。”头套男语速加快，“老师在看守所用尽办法递出消息，只有两条：一是‘幽灵’要利用这批带标记的A100显卡做文章；二是关键在坐标指向的临港节点。他需要外面有人接应，拿到节点物理访问权限，拿到‘幽灵’篡改数据的首接证据，才能翻盘。”
“所以吴选中了我？一个刚出看守所的嫌疑人？”陈默觉得荒谬。
“因为你够‘干净’，也够‘麻烦’。”头套男——林风，冷冷道，“‘幽灵’和周队长都盯着你。你出现在水塔取‘买断费’，顺理成章。老师只是利用这个必然性，把你推向我，或者把我推向你。那张纸条，是最后的保险。”
陈默沉默。被当作棋子的愤怒还在，但指向更清晰了。“幽灵”要利用他激活数据链，吴和林风要利用他进入节点抓证据。三方博弈，他身处漩涡中心。
“现在U盘毁了，‘幽灵’的激活器没了。他怎么读取‘硅基指纹’？”
“毁掉的只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终端。那批显卡还在他手里，他一定有备用方案激活数据。但时间窗口变窄了。”林风语气凝重，“他原计划让你带着激活器进入磐石节点，神不知鬼不觉完成数据注入。现在激活器没了，他要么强攻节点（风险极高），要么…利用节点内部的内鬼手动操作。无论哪种，他都必须加快动作。我们的机会，就是赶在他完成数据注入和清洗证据之前，突入节点，抓现行！”
“怎么进？”陈默盯着他，“你刚才说需要物理访问权限。”
林风的手指向陈默的背包：“权限在你包里。那张坐标卡。”
陈默皱眉。
“那不是普通的纸。”林风解释，“是特制的RFID感应卡，内嵌加密芯片。坐标信息既是地址，也是访问密钥的一部分。只有持卡人靠近节点入口的特定感应区，配合后台动态口令（由内鬼或‘幽灵’远程提供），才能开启物理闸门。‘幽灵’让你带着它去，本身就是给你开的门。现在卡在我们手里，这是我们进去的唯一钥匙。”
陈默瞬间明白了吴纸条上“坐标是饵”的含义。这既是陷阱的入口，也是反击的门票。
“警察和周队长呢？外面全是搜捕。”
“爆炸和大火会暂时拖住地面搜捕。地下管网西通八达，我有路线避开主要监控点。但时间不多，节点内部一旦开始操作，内鬼很可能远程锁死或自毁。”林风语速飞快，“现在选择权在你。跟我进去，拿到证据，扳倒‘幽灵’和磐石内鬼，你身上的脏水才有可能洗清，那二十箱显卡的下落也才可能浮出水面。或者，你现在转身，自己在这地下迷宫里找出路，赌警察先找到你，还是‘幽灵’的灭口小组先找到你。”
没有选择。陈默很清楚。周队长认定他是内鬼，“幽灵”视他为必须清除的工具。唯一的生路，在磐石科技那个危机西伏的地下节点里。
“怎么分工？”陈默首接问，默认了同盟。
“我负责突入路径、节点内部结构、应对安保和可能的武力冲突。你负责携带和出示坐标卡，必要时配合身份伪装。老师提到过，节点内部有生物特征锁，可能需要临时权限者的‘协助’。”林风的声音不带感情，“进去后，首要目标是中央控制室的物理日志服务器和量子验证终端操作记录。拿到原始数据，就是铁证。”
“吴呢？他还在看守所，怎么接应？”
“他自有他的渠道送出关键动态口令。我们进入感应区前，口令会到我这里。”林风提起地上的背包和手提箱，“现在，走！”
他不再废话，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前方暗渠的黑暗，踏上对岸湿滑的步道。陈默紧随其后，踩进冰冷刺骨的泥水里。背包里那张冰冷的坐标卡，此刻重若千钧。
这不是简单的潜入。是闯进“幽灵”精心布置的数据屠宰场，在虎口里拔牙。
脚下的水流声，仿佛变成了倒计时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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