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图书馆附近这家名为“墨迹”的咖啡馆,成了林妙妙逃离冰冷出租屋、寻找写作灵感的临时避难所。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烘焙糕点的甜腻气息。
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耳畔,键盘敲击声和低低的交谈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安心的白噪音。
林妙妙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摆着那台旧笔记本和一杯早己冷掉的美式咖啡。
屏幕上是《契约月光》的文档,光标在空白处固执地闪烁着。
灵感依旧像干涸的河床,但至少在这里,在氤氲的咖啡香气和温暖的阳光里,那蚀骨的绝望和冰冷的自卑感,似乎被暂时驱散了一些。
她需要这种环境,需要这种“活着”的感觉,哪怕写作依旧艰难。
她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眉。该续杯了。
起身,拿着空杯走向吧台。
脚步带着一点写作不顺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就在她经过咖啡馆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一张熟悉的侧脸。
林妙妙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顾珩!
他坐在一张靠墙的单人沙发里,面前放着一台打开的、线条冷硬流畅的MacBook Pro,旁边是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
他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而精准地敲击着,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专注而清冷的线条。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看起来像个工作状态中的精英,与咖啡馆慵懒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妙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转身避开,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恼怒?是窘迫?还是……
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隐秘的悸动?
公交车上的“顺路护送”己经持续了快两周。
从最初的愤怒抗拒,到后来的无奈麻木,再到那天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
她以为那只是一次疲惫下的妥协。
没想到,他竟把“守护”延伸到了这里!
像个无声的幽灵,侵入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喘息空间!
顾珩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注视,依旧专注地盯着屏幕,眉宇间带着工作时的沉凝。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妙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向吧台。
“一杯热美式,谢谢。”
她将空杯递给咖啡师,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等待咖啡的间隙,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那个角落。
顾珩似乎处理完了一个段落,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端起那杯黑咖啡,目光却并未离开屏幕,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触控板,屏幕亮起,屏保画面瞬间取代了工作文档,清晰地呈现在林妙妙的视野中!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林妙妙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屏幕上,不是风景,不是抽象画,更不是默认的星空图。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她的照片。
而且是一张……
睡颜偷拍照!
照片的背景,是她无比熟悉的——
顾珩那间奢华公寓客厅的米白色沙发。
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笼罩下来。
照片里的她,蜷缩在沙发一角,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子,只露出半张脸。
她闭着眼睛,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毫无防备的、近乎孩子般的放松弧度。
几缕碎发柔顺地贴在她光洁的额角。
整个画面静谧、温暖,充满了……
一种近乎圣洁的安宁感。
作者“木mu木mu”推荐阅读《暖光入怀:顾医生的专属治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那是她!是她在契约期间,某次熬夜赶稿后,在客厅沙发上不小心睡着的模样!
她甚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他拍下的!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羞耻、愤怒和被侵犯感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林妙妙!
他竟然偷拍她!
在她毫无防备、最放松、最脆弱的时刻!
还将它设置成了私人电脑的屏保?!
这算什么?变态的窥视?胜利者的收藏品?还是……
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您的热美式好了。”
咖啡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因为这位客人似乎僵住了。
林妙妙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手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她几乎是慌乱地伸出手去接那杯滚烫的咖啡,指尖却不听使唤地一滑!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瞬间打破了咖啡馆的宁静!
滚烫的咖啡连同白色的瓷杯碎片,溅落一地!
深褐色的液体迅速在浅色的木地板上蔓延开来,冒着腾腾的热气,也烫到了林妙妙的脚踝和小腿的肌肤!
“啊!” 灼热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踉跄着踩到了湿滑的咖啡渍。
“小心!” “客人你没事吧?”
咖啡师和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惊呼起来。
一片混乱中,林妙妙狼狈不堪地站稳,低头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裤脚和脚下破碎的杯子,再感受到脚踝和小腿传来的灼痛,最后想到那张被自己窥见的、屏保上毫无防备的睡颜……
巨大的羞耻感、被窥视的愤怒、当众出丑的难堪,以及连日来积压的委屈和压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泪水瞬间冲破了所有防线,汹涌而出!
她甚至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和地上的狼藉,猛地抬起头,带着满眼的泪水和无法抑制的愤怒,狠狠地瞪向那个角落!
顾珩早己站了起来!
那张屏保照片在他站起的瞬间己经自动切换回了工作界面。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担忧,正快步朝她这边走来,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他的目光触及林妙妙通红的、饱含泪水和控诉的眼睛时,脚步猛地顿住!
他似乎瞬间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失态!
一丝慌乱和懊悔清晰地掠过他向来沉静的眼底。
“妙妙……”
他开口,声音带着急切的沙哑,试图解释。
“别过来!”
林妙妙几乎是尖叫出声!
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强烈的抗拒!
她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指着他,手指因为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顾珩!你……你无耻!”
她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一秒钟!
无法忍受他那带着“关切”的目光!
无法忍受周围人好奇探究的视线!
更无法忍受那张屏保照片带来的、让她浑身发冷的被侵犯感!
她甚至顾不上脚踝的疼痛,猛地推开旁边试图搀扶她的咖啡师,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温暖明亮的大门!
将顾珩那句未说完的“妙妙”、将一地狼藉的咖啡渍和碎片、将那张让她灵魂都感到羞耻的屏保照片,统统抛在了身后!
午后的阳光刺眼地照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
脚踝和小腿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比这更疼的,是心里那再次被狠狠撕裂的伤口,和那张屏保照片带来的、冰冷彻骨的寒意。
顾珩僵立在原地,看着那个仓惶逃离、消失在刺眼光线中的身影,再低头看看地上那片狼藉的咖啡渍和碎片,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台己经暗下去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懊悔和……
一丝狼狈的无措。
守护,似乎……
适得其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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