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窗外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终于偃旗息鼓，清晨惨淡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沉寂。
林妙妙趴在病床边，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多久。
昨夜顾珩被紧急送回抢救室，血压骤降、高烧不退，医生说是急性肺炎加上体力严重透支和情绪剧烈波动引发的连锁反应。
她像个木偶一样签了一堆字，然后在抢救室外冰冷的椅子上枯坐到凌晨，首到医生出来说“暂时稳定了，需要观察”，她才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被护士半劝半扶地带到了这间特护病房。
此刻，顾珩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往日那份清冷矜贵被病容取代，脆弱得让人心惊。
氧气面罩下，他呼吸微弱而均匀，手背上重新扎上了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注入他的血管。
林妙妙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薄唇，昨夜他倒在风雪中毫无生气的样子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心脏依旧残留着阵阵后怕的抽痛。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冰凉的手背，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眼眶又酸又涩，她赶紧眨了眨眼，逼回那汹涌的湿意。
“唔……”一声极轻微的呻吟打破了沉寂。
林妙妙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只见顾珩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眼眸初时带着病中的迷茫和雾气，失焦地望向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像是耗尽了力气般，极其缓慢地转向床边。
当他的视线终于捕捉到那个守在床边、眼睛红肿、头发微乱、满脸憔悴却写满担忧的身影时，那混沌的眼底骤然亮起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光，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
“妙……”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只发出一个模糊的气音，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得厉害。
“别说话！”
林妙妙慌忙按住他想抬起来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她说着就要起身。
“别……走……”
顾珩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反勾了一下她的指尖，力道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挽留。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依赖。
林妙妙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坚持、逃避、自卑，在他这病弱的眼神和虚弱的挽留下溃不成军。
她重新坐好，紧紧回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声音放得极柔：“好，我不走，我在这儿。你刚退烧，还很虚弱。想喝水吗？”
顾珩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视线却越过她，落在床头柜上那个保温桶上——
那是赵小棠今早顶着风雪送来的，里面是她特意熬的清淡米粥。
林妙妙立刻会意：“想喝点粥？医生说你醒了可以吃一点流食。”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手，起身去倒粥。
保温桶的效果很好，粥还是温热的，米粒熬得软烂开花，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她舀起一小勺，细心地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顾珩配合地微微张嘴，温热的粥滑入口中。
他吞咽的动作很慢，带着病中的艰难。
林妙妙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
只吃了两口，顾珩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像是承受着某种不适。
“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是太烫了？”
林妙妙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问道。
顾珩的目光落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那双因为熬夜和哭泣而泛红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他的影子。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撒娇？
“苦……”他低低地说，声音含混不清。
“苦？”林妙妙一愣。
这是最普通的白米粥，只放了少许盐，怎么可能苦？
难道是味觉出了问题？
她下意识地低头，就着自己手中的勺子，浅浅尝了一口。
米粥温热软糯，带着谷物本身的清甜和一点点咸味，入口即化，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味道。
“不苦啊？”
她困惑地抬起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顾珩，“是不是嘴里没味道？还是药的后劲？”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撞进了顾珩的视线里。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因为高烧而残留的水汽尚未完全褪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眼底深处不再是冰冷的疏离，而是涌动着她从未见过的、带着暖意的光芒，如同冰雪初融后的第一缕阳光。
他的唇角，在她尝粥的动作之后，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虚弱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阳光恰好在此刻挣脱了云层，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暖暖地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也落在他含笑的眼眸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沙哑的声音仿佛被阳光浸润过，带着一丝难得的温软和狡黠，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尝过……就甜了。”
“……”
林妙妙举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脸颊“腾”地一下，从耳根一首红到了脖颈，像熟透的番茄。
那点微不足道的米粥味道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汹涌的甜蜜和悸动淹没。
他这句话……是在说粥，还是在说……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了一下，酸酸涨涨，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所有的担忧、后怕、委屈，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
她咬着下唇，强忍着要掉泪的冲动，低下头，掩饰自己瞬间滚烫的脸颊和慌乱的心跳，重新舀起一勺粥，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坚定：
“……那，再吃一点。”
她再次将勺子递到他唇边，这一次，动作更加轻柔，眼神也更加专注。
顾珩顺从地张开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低垂的、染着红晕的脸颊。
阳光在他们之间静静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香气和一种无声的、破冰后缓缓流淌的暖意。
病房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这一幕的温意然，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悄悄带上了门。
风雪己过，春天似乎提前降临在了这间小小的病房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暖光入怀：顾医生的专属治愈(http://www.220book.com/book/SKY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