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推开"暗礁"酒吧的木门时，风铃的脆响被淹没在重金属音乐里。吧台前的酒保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在他腰间若有若无的凸起处停顿半秒——那里藏着把弹簧刀，是赵虎特意磨过的，刀鞘上还留着上次街头混战的凹痕。
"找阿强。"萧逸的声音压得很低，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钞票拍在吧台上。这是道上的暗号，三角形代表"有生意"，若是菱形则意味着"寻仇"。酒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后巷的方向努了努嘴，没说话。
后巷的垃圾桶散发着馊味，阿强正蹲在消防栓旁数钱，指间夹着的烟卷烧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甩手。看到萧逸的瞬间，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要钻进堆满废弃纸箱的死胡同。
"跑什么？"萧逸的影子在墙面上被路灯拉得很长，"我又不是黑桃会的人。"
阿强的肩膀僵住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帽子下露出的额角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渗着血——萧逸下午去水军公司踩点时，亲眼看到他被老板用烟灰缸砸中脑袋，只因为多问了一句"为什么非要盯着叶家"。
"萧先生，不是我不帮你。"阿强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口袋里掏出个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点开加密聊天软件的截图，"他们每次发指令都用变声器，转账账户是东欧的空壳公司，连IP地址都藏在暗网里。上周有个兄弟多嘴问了句'黑桃会是干嘛的'，第二天就被发现漂在江里。"
萧逸靠在斑驳的砖墙上，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扔给阿强一支。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时，他注意到阿强手腕上的纹身——是张黑桃A，边缘还缠着蛇形花纹。"这纹身哪来的？"
阿强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进公司时统一纹的，说是'护身符'。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黑桃会的标记。"他猛吸一口烟，烟蒂在暗夜里亮起红点，"他们不光黑叶家，上个月还搞垮了三家建材厂，听说都是因为不肯交'保护费'。"
萧逸的指尖在烟盒上敲出节奏："保护费交多少？"
"利润的三成。"阿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叶家的新能源项目要是被他们盯上，一年至少得掏八千万。"他突然抓住萧逸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知道他们下周要在码头仓库交易！具体时间和暗号都记在我租房的天花板里，用胶带粘着呢！"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两道刺眼的光柱扫过来，阿强像受惊的兔子般钻进纸箱堆，萧逸则翻身跃上围墙。后视镜里，两个戴着黑桃面具的男人正踹开垃圾桶，其中一人手里的钢管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往哪跑！"钢管砸在围墙栏杆上，火星溅到萧逸手背上。他借力翻身落地，抄起路边的板砖砸向摩托车前轮，车把剧烈晃动的瞬间，他己经拽着从纸箱堆里爬出来的阿强冲进了纵横交错的老胡同。
七拐八绕跑到出租屋时，两人都喘得像风箱。阿强哆嗦着踩在凳子上，扯下天花板的石膏板，露出个用塑料袋裹着的U盘。"这里面有他们伪造叶家偷税的证据，还有和税务局王科长的转账记录。"他突然压低声音，"王科长的儿子在国外留学，学费都是黑桃会给的。"
萧逸刚把U盘塞进内衣夹层，楼下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阿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忘了自己早上忘交房租，房东此刻来催租，要是被堵在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从窗户走。"萧逸掀开后窗的铁栅栏，楼下是三米高的垃圾堆。他先把阿强推下去，自己紧随其后跳落时，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旧伤又复发了，那是三年前替赵虎挡刀时留下的后遗症。
两人连滚带爬钻进停在巷口的面包车，赵虎一脚油门冲出去，后视镜里，戴着黑桃面具的男人己经踹开了出租屋的门。阿强瘫在后座，突然想起什么，哭喊着："我妈还在老家！他们知道我家地址！"
萧逸摸出手机拨通苏老头的电话："师傅，帮我个忙，把城南养老院302床的李阿姨转移到安全屋，对，就是阿强的母亲。"他挂了电话，看着阿强颤抖的肩膀，从储物格里翻出件防弹背心，"穿上这个，今晚跟我住。"
面包车驶过叶家大厦时，萧逸抬头看向顶楼的落地窗。叶诗瑶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桌上散落着供应商的解约函。财务经理刚发来的邮件显示，己有七家合作商突然要求现款提货，现金流缺口瞬间扩大到五千万。
"明天我去见诗瑶。"萧逸揉了揉发疼的脚踝，"你把黑桃会的交易细节整理成文档，加密发我邮箱。"他递给阿强一把弹簧刀，"记住，不管谁敲门，先看猫眼。"
凌晨三点的安全屋，萧逸对着电脑比对U盘里的证据。王科长的海外账户流水显示，每笔汇款都来自不同的赌场，而这些赌场的幕后老板，都指向同一个人——十年前因洗钱罪入狱的地产大亨周立群，上个月刚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出狱。
"周立群..."萧逸在笔记本上圈出这个名字，突然想起叶诗瑶父亲生前的话："当年竞标新能源地块时，周立群输给我们后，放言要让叶家付出代价。"他点开周立群出狱后的照片，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监狱门口，手腕上的黑桃A纹身若隐若现。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打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萧逸摸出枕头下的手枪，检查弹匣时，发现阿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母亲在养老院的合影，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等我赚够钱就接您回家"。
"会没事的。"萧逸把枪塞回枪套，"天亮我们就去码头仓库，把这群杂碎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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