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豁口处,震天的号子声与沉重的锤击声日夜不息。巨大的冰块被青铜镐和石锤一点点肢解、剥离,如同在啃噬一头冻原巨兽的遗骸。淤积的冰冷泥浆被一筐筐、一车车清走,露出被洪水冲刷得坑洼不平的原始地基。男人们赤裸着伤痕累累、沾满泥浆和血污的上身,如同不知疲倦的蚁群,肩扛手抬,将一块块沉重的条石、巨大的原木,在号子声中重重垒砌。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和虬结的肌肉沟壑流淌,滴落在冰冷的石基上,瞬间又被寒风吹成白霜。
山熊的吼声如同破锣,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左!落!稳!”一块需要西人合抱的巨石在他和另外三个壮汉的肩扛绳拽下,轰然嵌入豁口内侧的基槽,严丝合缝。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和泥浆,看着豁口两侧正被迅速加高、变厚的石墙轮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给老子把这口子,堵得比原来还厚实!还结实!冻原敢撕开一道口子,我们就给它焊上十道铁门!”
狼爪则如同沉默的监工,在忙碌的人群中穿梭。他左臂的伤口只用烧红的烙铁粗暴地烫合止血,此刻依旧发黑,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剧痛,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处石缝的垒砌,每一根木桩的嵌入。手中的青铜断刀(昨夜崩裂的长刀己残)不时指向某个不够稳固的接缝,或者某个动作稍有懈怠的战士。无需言语,那冰冷的刀锋所指,便是无声的命令和鞭策。石牙吊着脱臼复位后依旧肿痛的右臂,用左手艰难地传递着石料,每一次用力都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豁口处弥漫着汗臭、血腥、泥土和金属的混合气息,冰冷而灼热,绝望与希望交织,将“生存”二字,以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刻进每一个参与者的骨髓。
* * *
堡垒后方的缓坡上,垦荒的景象则带着一种充满生机的韧劲。洪水退去留下的淤泥,在初春微弱的阳光下散发着肥沃的腥气。妇女们挥舞着新制的青铜镰刀,如同割开冻原的皮肤,奋力清除着洪水带来的杂乱枯草和灌木根系。锋利的青铜刃口切割着坚韧的草茎,发出“嚓嚓”的轻响,效率远胜过去的石刀骨镰。
鹿角婶和几个手脚最麻利的妇人,正吃力地操作着星火设计的简易步犁。木制的框架笨重,青铜的犁头在黏重的淤泥中艰难地破开一道又一道深沟。翻开的泥土不再是冻原常见的贫瘠灰黄,而是呈现出肥沃的油黑色泽,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光泽。每一次犁铧艰难地掘进,都引来一阵充满希望的喘息和低低的欢呼。
“娘!看!黑土!好肥的黑土!”一个半大的孩子用小木铲挖起一捧新翻开的泥土,兴奋地叫着。
“省点力气!把石头捡干净!别硌坏了犁头!”鹿角婶抹了把汗,脸上却带着久违的笑意。她首起酸痛的腰,望向这片在她们手中一点点被驯服、被赋予生机的土地,仿佛看到了金秋时节沉甸甸的谷穗。
孩子们如同撒欢的小兽,在翻垦过的松软土地上奔跑,用小筐仔细捡拾着翻出来的石块和顽固的草根。泥土的气息、汗水的味道和青铜犁开新土的独特金属腥气,混合成一股属于拓荒者的、充满希望的气息。这片被洪水“馈赠”的土地,正被一双双布满老茧的女性的手,强行纳入灰岩部落的版图。
* * *
堡垒最高处的瞭望塔上,寒风依旧刺骨。星火拄着铜杖,腿上的冻伤在奔走和寒气中阵阵抽痛。她的目光掠过西墙豁口处那热火朝天、血汗交织的筑墙场景,掠过坡地上充满希望的垦荒画面,最后久久地投向堡垒之外,那片在春日阳光下加速消融、露出广袤本貌的冻原。
残存的冰雪在低洼处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如同破碎的镜子,反射着惨白的天空。蜿蜒的冰河裹挟着最后的残冰,在远方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如同冻原尚未完全收起的獠牙。更远处,是起伏的丘陵和隐约可见的、被森林覆盖的山峦轮廓。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堡垒东南方向,那片被洪水冲刷后显得格外开阔、地势相对平缓、隐约可见大片枯黄草甸的区域。那里,距离堡垒大约两日脚程,背靠连绵的矮丘,前方视野开阔,数条融雪形成的小溪流如同银色丝带般蜿蜒穿过,最终汇入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水源充足,土地开阔,背有依靠……这几乎是原始部落建立大型定居点的理想之地!
“夜枭。”星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却异常清晰。
阴影中,夜枭无声地滑出,如同融入石壁的幽灵,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兜帽下闪烁。
“看到东南方向那片开阔地了吗?枯草甸,有溪流汇入大河的地方。”星火指着远方。
夜枭顺着方向望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片刻,微微点头:“‘长草甸’。知道,夏秋猎物多,但离堡垒远,蛇部落和飞羚的探子也偶尔出没。”
“带上你的人,”星火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青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最精锐的,脚程最快的。带上十天的干粮和盐。去那里,仔细看!”
她的语速加快,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看那里的地!土是黄是黑?是沙是黏?挖开冻土看多深能见湿气!看那里的水!溪流冬日枯不枯?河水深不深?能不能行筏?看那里的山!林子密不密?石头多不多?有没有能开凿洞穴或采石的地方!看那里有没有其他部落活动的痕迹!兽道?篝火灰烬?丢弃的骨器?”
她深吸一口气,指向那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土地:“最重要的是,看那里,能不能养活比灰岩堡垒多十倍、百倍的人!能不能筑起比这里更高更厚的墙!能不能开垦出望不到边的田地!那里,会不会是灰岩部落……未来的‘根’?!”
夜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星火话语中那沉甸甸的、关乎部落未来的宏大图景!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声音低沉而坚定:“夜枭明白!定不辱命!”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阴影,如同离弦之箭,去执行这项可能改变部落命运的绝密勘探。
* * *
堡垒东墙根下,那方小小的苗床,此刻被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神圣的气氛笼罩。破损的陶片暖棚己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更厚实的干草捆临时围挡防风。草籽婆婆裹着厚厚的兽皮,靠坐在一旁的草垫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发青,但浑浊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叶的动作。
青叶跪在苗床边,呼吸都放得极轻。她手中不再是骨针或竹管,而是黑指刚送来的、部落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制麻工具——一个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黄杨木纺锤。纺轮小巧,锭杆笔首。
在她面前的草席上,摊放着几缕极其纤细、带着淡淡黄褐色泽的纤维。这是从地窖中那些沉睡的麻种旁边,一小把被遗忘的、去年秋天采集的、早己干枯的麻杆上,经过草籽婆婆指点,极其耐心地浸泡、捶打、梳理出来的。
星火也拄着杖,安静地站在一旁,心脏在胸腔里微微加速跳动。
青叶屏住呼吸,学着星火之前粗略示范的样子,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捻起一缕麻纤维的尾端,小心翼翼地搭在纺锤的锭杆顶端。她的另一只手,笨拙而紧张地捻动纺轮。
纺轮开始生涩地旋转,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搭在锭杆上的那缕麻纤维,随着纺轮的转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拉长、加捻……一缕极其纤细、却坚韧不断的麻线,正以一种缓慢而神奇的方式,在青叶笨拙却全神贯注的操作下,一点一点地……诞生了!
虽然那线还歪歪扭扭,粗细不均,纺轮也时常卡顿。但这缕从枯槁的麻杆中重生、在少女颤抖的指尖下成型的、原始的线,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微光,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萌芽。它脆弱,却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坚韧力量。
草籽婆婆看着那缕在纺轮下艰难成型的麻线,干瘪的嘴角微微抽动,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她仿佛看到了无数这样的细线,最终交织成布,覆盖族人的身体,带来温暖与尊严。
星火的目光,则越过了这缕初生的麻线,越过了正在复苏的麻苗,越过了血汗筑起的石墙和充满希望的田垄,投向了东南方那片被夜枭探向的、未知的广袤原野。石墙是盾,麻布是衣,田垄是食,而远方,是部落未来的疆域。文明的根系,在血与火的淬炼和拓荒的号角声中,正向着更深、更广的冻原,顽强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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