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灼热而慷慨，毫不吝啬地泼洒在灰岩部落的新家园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晒透的干爽气息，混合着新翻田垄的清新，更有一股浓烈而的、属于丰收的甜香——那是红薯和土豆被烤熟后特有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甜糯气息。
"这边！这窝大！快拿筐来！"
"小心点挖！别铲破了皮！破皮的可存不久！"
鹿角婶洪亮的嗓门在田间回荡。孩子们像寻宝一样在翻开的泥土里搜寻着漏网之"薯"，每发现一个都兴奋地大叫。收获的红薯和土豆己经堆成了几座小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食物气息。
不远处的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禾秆，呈现出醉人的金黄。岩石带着几个半大少年巡视田埂，黝黑的脸上满是专注。作为部落的种植负责人，他深知这些粮食意味着什么——部落扩张的底气。
* * *
部落议事棚内，气氛凝重而热烈。
"一百八十三口人。"山熊的手指重重敲击着膝盖，"开垦的田地越来越多，烧砖、制陶、炼铜、挖渠...哪一样不需要人手？"他环视众人，"这次去大集，首要任务就是换人！"
夜枭沉稳地点头："其他部落遇到灾年，常有卖儿卖女的。我们的精盐、青铜器，能换回不少劳力。"
"但要小心。"星火轻声提醒，"不能要那些好吃懒做的，也不能要心怀鬼胎的。"
"小妹说得对。"狼爪抹了把脸上的窑灰，"我那边缺的是肯吃苦的学徒，不是混饭吃的。"
山熊拍板道："就这么定了！带足精盐和青铜器，但一次不能显露太多。先换些年轻力壮的，有手艺的更好。有合适的女人，也要——部落需要新血。"
* * *
准备工作中，星火特意去看望了草籽婆婆。
"婆婆，您见过的部落多。"星火帮老人揉着膝盖，"怎么才能看出一个人值不值得带回部落？"
草籽婆婆浑浊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看手，孩子。干活人的手骗不了人。"她抓起星火的手，"茧子的位置，指甲缝的污渍，都能说出一个人的故事。"
星火若有所思。她又去找鹿角婶，要了些晒干的辣椒。"这个能试人心。"鹿角婶神秘地眨眨眼，"故意在食物里加一点，看那人反应。"
最精心的准备是在盐窖。星火亲自监督，将雪白的精盐分装进特制的小陶罐，每罐刚好一斤。这些精盐比集市上的灰黄粗盐纯净百倍，是灰岩部落最珍贵的交易品。
"这次带二十罐。"星火对负责保管的妇人说，"再准备五罐备用的。"
青铜器的准备更为谨慎。经过商议，只带十件青铜器：五把短剑，三把匕首，两个矛头。每一件都用柔软的鹿皮包裹，外面再缠上麻布。
"这些足够震慑其他部落了。"夜枭检查着武器，"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产量。"
出发前夜，星火将狼爪烧制的玻璃珠串成项链。这些粗糙但神奇的小珠子，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打动某些重要人物。
"记住，"山熊对三十名精挑细选的战士说，"我们不是去打仗，但也不能任人欺负。既要显出实力，又要保持低调。"
晨光中，队伍缓缓离开部落。星火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建设的新家园，握紧了胸前的玻璃珠项链。这次远行，将为灰岩部落带来新的希望，也可能带来新的挑战。但无论如何，部落要发展，人口是关键——这一百八十三人，终将变成二百、三百，甚至更多。
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的时刻，山熊己经站在了新建的瞭望塔上。这座用粗壮原木搭建的高塔，比老堡垒的哨塔高出整整一人，站在上面能将整个部落尽收眼底。
"东南角的陷坑再加深半尺。"山熊对跟在身后的夜枭沉声道，手指向聚居区外围新挖的防御工事，"蛇崽子要是敢来，先让他们尝尝这个。"
夜枭点点头，在随身携带的泥板上用石片刻下记号。自从发现蛇部落在附近活动后，整个部落的防御体系都进行了升级。
山熊大步走向围墙。这段新砌的砖墙己经有一人高，砖块之间用灰岩特制的"石胶粉"粘合，坚固程度远超老堡垒的石墙。他用力推了推墙面，纹丝不动。
"砖墙进度如何？"山熊问正在监工的狼爪。
"东面这段三天内能完工。"狼爪抹了把汗，指向前方，"西面还要五天。排水沟的陶管己经铺好大半，就算下暴雨也不怕了。"
山熊满意地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突然蹲下身，仔细检查墙根处的一块砖。那砖角有些缺损。"这个要换掉。"他严肃地说，"小缺口会让整面墙变弱。"
巡视完围墙，山熊来到武器库。这里存放着部落最精良的青铜武器，由专人日夜看守。
"弓箭准备了多少？"山熊问负责的战士。
"六十张硬木弓，三百支箭，其中五十支是青铜箭头的。"战士恭敬地回答，"按您的吩咐，都涂了蛇毒的解药。"
山熊拿起一支青铜箭，在火光下检查锋刃。寒光闪闪的箭头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容。"我不在的时候，夜枭负责指挥。遇到袭击，先放箭，再近战。记住，保命第一，财产第二。"
最后，他来到部落最隐秘的盐窖和青铜作坊。这里由他最信任的几个老战士把守，入口做了巧妙的伪装。
"每日的口令换了么？"山熊低声问守卫。
"换了，族长。"老战士凑到他耳边，"今日是'春泥孕种'。"
山熊点点头，亲自检查了地窖的隐蔽机关。确认无误后，他对守卫们说："我们走后，除了夜枭和狼爪，任何人不得靠近。特别是那些新来的帮工，一个都不许进。"
太阳完全升起时，山熊召集全体族人。他站在新铺就的广场中央，声音洪亮：
"这次远行，多则二十日，少则半月。我不在时，夜枭主外，狼爪主内。岩石负责粮食，鹿角婶管后勤。遇到危险，老人孩子先撤到新挖的地窖里。"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记住，灰岩部落的根基就在这里。墙要一天天垒高，地要一寸寸开垦。我回来时，希望看到更多的新面孔，更多的熟地！"
族人们齐声应和，声音在新建的围墙间回荡。山熊最后看了眼正在茁壮成长的稻田，看了眼冒着青烟的砖窑，看了眼那些充满希望的面孔，转身大步走向等待出发的队伍。
星火己经在那里等候，她腰间挂着一个小皮囊，里面装着那些神奇的玻璃珠。看到父亲走来，她微微点头——一切准备就绪。
三十人的队伍缓缓离开部落。山熊走在最前面，青铜斧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没有回头，但心里清楚：这次远行的成败，将决定灰岩部落能否突破一百八十三人的瓶颈，真正成为一个强大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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