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去，灰岩新城东区的小院里己飘起袅袅炊烟。青叶蹲在灶台前，小心地翻动着石板上滋滋作响的榆钱饼。浅绿色的麻布衣袖沾了些许面粉，衬得少女手腕上那串狼牙手链格外醒目——那是狼爪十五岁时送给她的及笄礼。
"这么早就起来折腾？"草籽婆婆推门而入，佝偻的背上还沾着晨露打湿的草屑。老人家眯眼看了看金黄的饼子，突然伸手点了点青叶的眉心："小丫头手抖什么？怕那小子不来下聘？"
青叶耳尖顿时烧了起来。她当然不担心——自从三日前部落长老会同意了两人的婚事，狼爪每天天不亮就带着猎队进山，说要备齐"最体面的聘礼"。但此刻灶台边摆着的那套崭新的陶器，还是让她心跳加速。这是按星火教的法子烧制的细陶，胎薄如蛋壳，上面刻着连绵的榆叶纹——狼爪知道她最爱榆树。
"来了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喧哗。青叶的手一抖，榆钱饼差点滑落。透过窗棂，她看见晨雾中走来一列身影，为首的狼爪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未干的山泉水珠。他身后八个年轻猎人抬着西根粗竹竿，竿上悬满各色猎物：五彩的雉鸡、的野兔，最醒目的是当中那头通体雪白的成年公鹿——这在部落中是勇武与祥瑞的象征。
草籽婆婆突然往青叶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块打磨得能照出人影的青铜镜。"星火那丫头新炼的，"老人促狭地眨眨眼，"说新娘子总得瞧瞧自己模样。"
青叶在镜中看见个双颊绯红的少女，发间别着今早新采的野蔷薇。院门被推开时，她慌乱地把镜子藏进怀里，却听见"咣当"一声——狼爪带来的聘礼里，赫然摆着面更大的铜镜，镜框上精细地镂刻着交缠的榆叶与狼爪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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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第七天，纺织院里飘出阵阵欢歌。二十三个部落的少女聚在桑树下，正为新娘赶制嫁衣。青叶坐在中央的矮凳上，看自己的麻线在姐妹们手中渐渐化作布料——河畔部落贡献了最柔软的苎麻，草原姑娘们带来了雪白的羊毛，星火甚至拿出卷闪着奇异光泽的丝线。
"这叫蚕丝。"星火将丝线穿过新制的骨针，"用热水煮过茧子抽出来的。"她示范着在麻布上绣出第一片榆叶，惊得姑娘们啧啧称奇。青叶抚摸着布料上渐渐成形的纹样：榆叶代表她，狼爪印是他，中间缠绕的藤蔓象征着两个家族的联结。
老族长夫人抱来口樟木箱子。"我出嫁时的衣裳，"她抖开件深褐色的兽皮嫁衣，"现在年轻人不爱穿这个了。"箱底还躺着串骨珠项链，每颗珠子都刻着部落的图腾。青叶小心地捧起它，突然发现最中间的骨珠是新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医馆图案，显然是星火的手笔。
傍晚时分，狼爪偷偷翻墙溜进纺织院。少年猎人被姑娘们笑着轰出去前，还是瞥见了挂在桑树下的嫁衣。月光下，那件融合了麻、毛、丝三种材质的衣裳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衣摆处绣着的榆叶在风里轻轻摇曳，仿佛随时会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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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三天，新城西区立起了栋与众不同的木屋。这是星火按"现代户型"设计的婚房：正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分别是厨房和储藏室，门前用鹅卵石铺出条雨道，连排水沟都嵌了打磨光滑的陶片。
狼爪正蹲在屋顶铺最后几片陶瓦，汗水顺着脊背滚落。下方空地上，石锤带着猎队的小伙子们夯实地基，时不时偷瞄几眼正在布置内室的姑娘们。青叶被禁止踏入新房，只能远远地看着星火指挥人摆放家具——那张带着储物格的木床是她没见过的样式，矮桌边居然配了两把带靠背的椅子。
最令人惊叹的是厨房。砖砌的灶台分了主灶与小灶，烟道藏在墙体内；悬挂式的储物架能防虫蚁；星火甚至用铜打造了口带盖的锅。"这叫炒锅，"她向围观的主妇们解释，"青叶姐不是总说想试试新的烹饪法子吗？"
日落时分，青叶终于被允许来到院门外。暮色中，她看见狼爪正往门楣上钉最后一块榆木板，上面刻着两人的名字和婚期。少年跳下梯子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是个陶土烧制的小房子模型，烟囱里真的能冒出熏香的轻烟。
"以后..."狼爪的嗓音比平日低沉，"这就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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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整个灰岩新城焕然一新。主干道两旁的榆树上系满彩绳，每根绳子都垂挂着晒干的药草与谷穗——这是星火的主意，既美观又能驱虫祈福。中央广场架起了九口大陶锅，炖煮着各部落献上的特色食物。
青叶的妆扮融合了传统与革新：内里穿着那件三色嫁衣，外罩轻薄的蚕丝罩衫；脖颈上戴着传承的骨珠项链，手腕却配着狼爪新打的银镯。最特别的是发饰——草籽婆婆用榆叶与银线编成头环，星火则别出心裁地在其中缀了几粒晒干的蓝莓。
"时辰到！"随着老巫师一声长吟，鼓乐齐鸣。狼爪穿着靛青色的新式猎装站在祭坛前，腰间既别着燧石匕首，又挂着星火送的铜制小刀。当青叶踩着铺满鲜花的道路走来时，这个平日沉稳的猎人竟踉跄了一下——新娘罩衫在阳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每走一步都像踏在云端。
婚礼仪式由三部分组成：先是传统的祭天祈福，新人用沾着鹿血的榆叶在祭坛画出氏族图腾；接着是改良后的盟誓，两人将各自的一缕头发与麻线编成同心结，存入星火特制的"时光囊"；最后是让所有部落惊叹的"新居礼"——新人当众打开婚房的门锁，象征着共同生活的开始。
晚宴上，星火设计的旋转餐桌成了焦点。各部落代表轮流品尝着融合创新的菜式：用炒锅制作的野芹烩鹿肉、陶罐慢炖的百菌汤、甚至还有尝试用蜂蜜发酵的果酒。当狼爪当众展示如何用"神奇火柴"（星火空间里的防水火柴）点燃灶火时，引来阵阵惊叹。
夜深人静时，新房窗棂上贴的大红剪纸还在风中轻颤。那是星火偷偷剪的——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是轮圆月，脚下踩着朵朵榆钱。窗内，青铜灯盏映照着墙上的影子：狼爪正小心翼翼地帮妻子取下头饰，而青叶在教他辨认嫁衣上各部落的绣纹。妆台上的陶土小房子幽幽飘着檀香，烟囱口缓缓升起一缕轻烟，在月光下画出幸福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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