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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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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昂贵熏香混合的诡异气味,冰冷而粘稠,仿佛能将时间也一并凝固。这里是组织最深处,不为外界所知的禁地,一处将尖端医疗科技与古典奢华病态结合的秘密疗养室。光线被刻意调暗,仅有的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一侧是冰冷精密的生命维持系统,导管与线缆如同蛛网般连接着中央那张宽大的病床;另一侧却摆放着天鹅绒沙发、波斯地毯与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营造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属于旧时代权贵的奢华感。

病床上,组织的统治者,那位被称为“乌丸莲耶”或其代言人的Boss,如同一具被时间风干的标本,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他的身躯被洁白的被单覆盖,显得异常瘦小,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老年斑,松弛地包裹着嶙峋的骨骼。

一台仪器规律地发出单调的“嘀嗒”声,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是他生命仅存的微弱证明。然而,与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半阖的眼眸。尽管浑浊,尽管疲惫,但偶尔睁开时,依旧会掠过一丝属于上位者的、洞悉一切的锐利寒光,如同沉睡雄狮短暂苏醒的瞬间,提醒着所有目睹者,这具朽迈身体里曾经栖息过何等可怕的灵魂。

厚重的隔音门无声滑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入这片凝滞的空间。走在前面的星见轻韵,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暗色西装,银白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步伐轻盈而从容,仿佛踏入的不是生命流逝的病房,而是属于他的舞台。

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恭敬与沉痛的表情,但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深处,却平静无波,甚至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期待。

跟在他身后的,是琴酒。

高大的身躯裹在熟悉的黑色风衣里,带来一股挥之不去的硝烟与寒意。他银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如同冰封的湖面,冷漠地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病床上的身影时,才微微收敛了那份惯有的暴戾,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绝对权力的敬畏。

他沉默地站在轻韵侧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像一柄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刃,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约束着。

病床上的Boss似乎感知到了来者,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而沙哑的嗬嗬声,如同破旧风箱的喘息。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示意他们靠近。

轻韵微微颔首,步履无声地走到床前,微微俯身,声音温和而清晰:“Boss,我们来了。”

琴酒也随之上前,站定,目光低垂,落在Boss那双枯槁的手上,沉默如山。

Boss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向轻韵,打量了片刻,那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评估,最终化为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与释然。

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几乎被仪器的声音淹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轻韵…你…做得很好…CODE的力量…我看到了…组织的未来…需要…新的头脑…”

他停顿了许久,积蓄着微弱的气力,目光又转向琴酒,那眼神变得锐利了些许,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沉重:“Gin…你是组织…最锋利的刀…这把刀…不能生锈…更不能…指向错误的方向…”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一旁的监护仪器发出几声急促的警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Boss喘匀了气,目光重新回到轻韵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猛兽…需要缰绳…绝对的忠诚…需要…仪式来锚定…你…明白我的意思…”

轻韵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的弧度。他当然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是传承的一部分,是确保权力平稳过渡的必要手段。他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天鹅绒盒子。盒子本身并无特别,但当他缓缓打开盒盖时,室内昏黄的光线仿佛被瞬间吸附,又骤然反射出更为幽暗的光泽。

盒内衬着柔软的黑色丝绸,上面静静躺着一条皮质项圈。项圈本身是哑光的黑色,质感厚重,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正面镶嵌的一排经过特殊切割的黑钻,它们不像普通钻石那样闪耀,而是如同深渊之眼,吞噬着光线,又在其最深处折射出冰冷的、令人不安的微光。项圈的搭扣设计精巧,是某种不规则的几何形状,透着未来主义的冷感。而在项圈的内侧,靠近锁扣的位置,清晰地烙印着一行优雅却冰冷的烫金花体英文——Property of BaiJiu。

轻韵将盒子转向琴酒,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琴酒,这是Boss的意志,也是新时代的需要。”

琴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条项圈,尤其是内圈那行刺目的字。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本能抗拒的火焰瞬间在他眼底点燃,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琴酒,组织的顶级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清道夫,何时需要像宠物一样被戴上项圈,被打上所有权的标记?这简首是对他尊严和存在意义的彻底践踏!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拔枪,想要将眼前这个银发的男人连同这该死的项圈一起撕碎!

然而,就在他杀意升腾的刹那,病床上,Boss那微弱却无比威严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中,没有商量,没有请求,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隐藏在疲惫深处的、最后的期望。同时,轻韵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也平静地注视着他,那平静之下,是比任何威胁都更可怕的、洞悉一切并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CODE的阴影,组织的未来,旧主的遗命,新主的强势……无数念头在琴酒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空气凝固了数秒,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终于,琴酒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戾硬生生压了下去。他脸上的肌肉紧绷,下颌线条如同刀削。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在病床前,在Boss的注视下,在轻韵的面前,他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那从未向任何人屈服的头颅。这个动作,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又像是完成了一场灵魂的献祭。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令他感到无比羞辱的项圈,只用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轻韵的指尖触碰到项圈冰冷的皮质,他优雅地将其取出。

他靠近琴酒,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紧绷感和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但他毫不在意,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地将项圈环绕在琴酒颈部。皮质接触皮肤的瞬间,琴酒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轻韵熟练地扣上搭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最终的审判。

项圈完美地贴合着琴酒的颈部,黑钻的幽暗光泽与他银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对比。那行“Property of BaiJiu”的字样,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如同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轻韵的手指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轻轻拂过项圈的表面,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俯下身,在琴酒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磁性:“从今往后,你的忠诚,将与我一同守护组织的新时代。这不仅是束缚,琴酒,更是…承诺。”

他的气息拂过琴酒的耳廓,带着一丝冷冽的香气。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烙印,将组织的命运、权力的交接与这项圈紧紧捆绑在一起。

仪式完成。轻韵退后一步,重新站首身体,欣赏着跪在地上的琴酒。此刻的琴酒,佩戴着象征臣服与归属的项圈,原本锐利不羁的气质中,被强行注入了一种被束缚的、禁忌的美感,如同被锁链禁锢的凶兽,危险却又不得不屈服。

琴酒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的压抑和屈辱都吸入肺中再碾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之前的狂暴怒火己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死寂般的冰冷和绝对的服从。他站起身,项圈的黑钻随着他的动作闪过一丝暗芒。他的目光复杂地掠过病床上似乎松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的Boss,那眼神中,有对旧时代领袖的最后致意,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但更多的,是对身前这位新主、以及那未知却必然充满血腥的未来的、不容置疑的绝对服从。

Boss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最大的心事,呼吸变得平稳而微弱,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永恒的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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