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实验室的紫外线灯在凌晨三点自动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漫过培养箱和离心机。轻韵从通风管道滑下来时，鞋底踩到地板上未干的血渍——那是上周某个实验体留下的，清洁工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净。APTX4869的样品柜就在第三排实验台尽头，指纹锁上还残留着雪莉常用的护手霜香气，茉莉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蹲在柜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透明薄膜——那是上周从雪莉的咖啡杯上剥离的指纹。薄膜贴在感应区的瞬间，电子锁发出轻微的"滴"声。柜门滑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胶囊盒，每颗APTX4869都密封在独立的真空包装里，淡蓝色的外壳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轻韵挑了最新批次的一颗，生产标签上印着"APTX4869-β"，比起常规型号多了个小小的Ω符号。他将胶囊放在掌心滚了滚，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从另一个口袋摸出准备好的糖衣粉——贝尔摩德上周从法国带回来的手工草莓糖原料，掺了微量荧光剂的那种。
"苦药要裹着糖衣吃..."他哼着不成调的童谣，将APTX4869滚进糖粉里。红色粉末沾在胶囊表面，很快形成一层晶莹的糖壳，看起来和贝尔摩德糖果盒里的进口软糖一模一样。轻韵对着灯光检查成品，满意地看着糖衣在紫外线下泛出淡淡的粉色荧光。
消毒间的自动门突然滑开时，轻韵正把最后一颗"糖果"放回贝尔摩德的盒子。雪莉站在门口，茶色短发下的蓝眼睛冷得像液氮，手里的伯莱塔对准他的眉心。
"放下。"她的声音比手术刀还锋利。
轻韵眨了眨眼，不但没放下糖果盒，反而从里面挑出一颗塞进嘴里。他的舌尖故意舔过唇角沾着的糖粉，露出陶醉的表情："甜度刚好，就是有点苦尾...姐姐要不要也来一颗？"
雪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得那个糖衣在紫外灯下的荧光——APTX4869的外壳材料遇到唾液会发出特定波长的光。枪口猛地顶住轻韵的喉咙："吐出来。"
轻韵反而将糖果盒往她面前推了推："猜猜哪颗是真的糖果？"他的虎牙咬破糖衣，胶囊的苦味在口腔里扩散，"我赌你舍不得杀我...毕竟这批APTX用了我的血清做稳定剂，对吧？"
雪莉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发抖。轻韵趁机凑近，呼吸间的草莓甜香混着APTX特有的苦杏仁味："你的实验日志我看了...'样本B-03对Ω血清呈现异常亲和性'..."他伸手拂开雪莉的刘海，"我就是那个B-03，对不对？"
轻韵的高烧在吞下APTX4869的第六个小时开始。
他蜷缩在禁闭室的铁床上，冷汗浸透了衬衫。皮肤下的血管泛着不正常的蓝紫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游走。琴酒破门而入时，轻韵正用指甲在墙上刻公式，指尖渗出的血在混凝土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好玩吗？"琴酒掐着他的后颈拎起来，针头粗暴地扎进肘窝抽血。
轻韵在眩晕中咯咯笑："先生的手...比APTX还烫..."他的瞳孔己经扩散，却准确抓住了琴酒的手腕，"要测白细胞指数对吧？...现在应该是...28000？"
化验结果让医务室陷入死寂。琴酒盯着检测单上标红的数字——白细胞计数确实飙到了28300，是正常值的三十倍。更诡异的是显微镜下的画面：那些白细胞正在主动攻击APTX4869的毒素，像一群饥饿的鲨鱼分食猎物。
"有趣..."医务官的声音发颤，"他的细胞在...进化。"
朗姆的电脑屏幕在深夜依然亮着。他放大了轻韵血液报告的某个片段，在"异常代谢物"一栏画了个红圈。截图发送时，他的义眼在黑暗中闪着红光，金属手指敲出一行加密指令：
【优先获取B-03系列样本，启动Ω回收程序】
与此同时，轻韵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高烧让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确认监控摄像头己经切换到循环模式后，从舌底吐出一枚微型存储器——里面存着雪莉实验室的所有数据，包括那个被加密的文件夹：《Project Ω-继承者》。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轻韵望着天花板，想起雪莉用枪指着自己时，她颈动脉跳动的频率——每秒112次，是恐惧混合着愤怒的生理反应。
"姐姐..."他在雨声中呢喃，"你也在害怕我吗？"
医务室的门突然打开，轻韵立刻闭上眼睛装睡。他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杜松子酒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琴酒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掌心冰凉，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诊疗长了三秒。
当门再次关上时，轻韵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的舌尖还残留着APTX4869的苦味，混合着糖衣的草莓香——就像他的人生，甜蜜的表象下包裹着致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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