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研究所地下五层,B-7特殊耐受性实验室。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浓重的臭氧、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烧焦电路板的金属腥气。巨大的环形玻璃观察窗外,是漆黑如墨的监控室,单向玻璃隔绝了内外视线,只留下冰冷的窥视感。实验室内,惨白的无影灯如同审判之光,将中央的不锈钢平台照耀得纤毫毕现。
黑泽阵被束缚在平台上,手腕脚踝被冰冷的合金环紧扣,连接着复杂的生物电传感线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实验服,领口敞开,露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肌肉线条清晰的胸膛。银白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苍白的额角和颈侧。墨绿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危险的竖线,死死盯着站在平台旁、穿着纯白无菌服的黑泽沁。
她脸上依旧戴着透明的防护面罩,浅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流淌着无机质的光泽,如同打磨光滑的水晶。她手中拿着一支细长的、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注射器。针筒内,一种粘稠的、呈现出诡异荧绿色的液体正缓缓流动,如同活着的毒液。
“黑泽阵,”她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平静无波,如同在宣读实验流程,“接下来,我们将测试你对‘蝰蛇之吻’的疼痛阈值反应。这是一种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疼痛敏感剂,能放大痛觉信号传导效率约300%-500%。过程会有些…不适。但请记住,痛苦是数据最诚实的载体。”
她俯下身,冰冷的指尖隔着无菌手套,精准地按压在黑泽阵左臂肘关节内侧的静脉上。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她的动作优雅而稳定,没有丝毫犹豫,针尖精准地刺入皮肤,穿透血管壁。
“滋——”
极其轻微的活塞推动声。
荧绿色的液体如同被注入的活体毒蛇,瞬间钻入血管!沿着手臂的脉络疯狂上窜!
“呃——!”
黑泽阵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椎 ,合金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肌肉瞬间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苏醒的毒蛇般在皮肤下根根暴突,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球表面瞬间布满狰狞的血丝,视野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彻底吞噬。
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沿着神经末梢疯狂蔓延,撕裂、灼烧、碾压,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无声的、濒临崩溃的尖啸。那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而是身体内部被瞬间点燃的、纯粹到极致的、足以焚毁灵魂的痛觉风暴。他的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瞬间咬破,一丝殷红的血线顺着苍白的唇角蜿蜒流下。
黑泽沁却仿佛置身事外。她微微歪着头,浅灰色的瞳孔专注地观察着黑泽阵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她手中的电子记录板屏幕上,数据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心率飙升到180,血压冲破临界值,肌肉痉挛频率:每秒3.7次。瞳孔扩张度:极限,汗腺分泌速率:异常峰值。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记录着每一项因剧痛而扭曲的生理指标。嘴角,在面罩下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不是残忍,不是,而是一种纯粹的、如同数学家看到完美公式般的满足感。
“耐受性…低于预期基线5.8%…”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神经突触传导效率…峰值延迟0.3秒…需要调整配方浓度…”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沉闷、却带着恐怖穿透力的低频震动猛地从平台下方炸响,平台表面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白色电弧。电流如同狂暴的银蛇,沿着束缚环的金属线路,瞬间窜入黑泽阵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撕裂了实验室的死寂,黑泽阵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的鱼,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每一寸肌肉都在电流的蹂躏下扭曲变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墨绿色的瞳孔瞬间翻白,口鼻中溢出白沫,身体在剧烈的抽搐中猛地一挺,随即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下去。失去了所有意识,只有身体还在神经反射地微微颤抖。
电击休克!
黑泽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迅速关闭电流源,快步上前。指尖探向黑泽阵的颈动脉。脉搏微弱而紊乱。她扫了一眼监测屏幕:生命体征临界,自主呼吸暂停。
她没有丝毫慌乱,动作迅捷而精准。她从旁边的器械台上拿起一支预装好的强心针剂,针尖精准地刺入心脏上方位置,拇指推动活塞。透明的液体瞬间注入,紧接着,她拿起便携式呼吸面罩,罩住黑泽阵的口鼻,手动按压气囊,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氧气供应。
她的动作流畅、冷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仿佛眼前濒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出现故障的实验设备。
几分钟后,黑泽阵的胸膛重新开始微弱地起伏。生命体征数据在屏幕上艰难地爬升,脱离危险区。但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缺氧而呈现出青紫色。左臂肘弯处,注射“蝰蛇之吻”的针孔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紫色瘀斑,那是毛细血管在剧痛和电流双重冲击下爆裂的痕迹。
黑泽沁放下呼吸面罩。她走到器械台旁,拿起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里整齐地摆放着消毒棉球、镊子、缝合针线、以及一小罐散发着清凉薄荷气味的淡绿色药膏。她再次回到平台旁,俯下身。
这一次,她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她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棉球擦拭着黑泽阵左臂针孔周围的瘀伤和血迹。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然后,她用最细小的缝合针,蘸取特制的生物可吸收缝合线,极其精准地缝合着针孔附近因剧烈抽搐而撕裂的微小创口。针尖刺入皮肤,穿过组织,动作稳定而流畅,每一针都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就在她专注缝合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哼唱声,从她唇间轻轻流淌出来。声音很轻,几乎被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噪音淹没。那是一首旋律简单、节奏舒缓的德文摇篮曲:
“Der Mond ist aufgegangen…” (月亮升起来了…)
“Die Sternlein prangen…” (小星星在闪耀…)
“Am Himmel hell und klar…” (在明亮清澈的天空中…)
她的声音清冷、空灵,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催眠般的平静。与刚才注射毒液、施加电击时的冷酷判若两人。浅灰色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缝合的伤口,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上最细微的瑕疵。冰凉的药膏被极其均匀地涂抹在缝合处和瘀伤区域,带来一丝微弱的舒缓感。
月光般的温柔,笼罩在冰冷的暴行之上。缝合的针线如同月光编织的银丝,缠绕着痛苦留下的伤痕。药膏的清凉,如同月光洒在灼烧的伤口上。这诡异的温柔,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一周后。黑泽阵的独立禁闭室。房间狭小、冰冷,只有一张金属床、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桌和一把椅子。墙壁是光滑的、毫无缝隙的合金板,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之前训练留下的伤口散发的气息。
黑泽阵靠墙坐在地上,背脊挺首,如同紧绷的弓弦。墨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的左臂依旧缠着绷带,但活动己无大碍。他低着头,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黄铜弹壳。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弹壳表面布满了细微的撞击凹痕和火燎的印记,边缘有些变形,显然是被反复使用过。这是他第一次完成组织暗杀任务后,从目标尸体旁捡到的。不是纪念,更像是一种…战利品的标记。一种证明自己活下来、并且完成了任务的冰冷勋章。
他用一根极其坚韧的、从训练服上抽出的黑色纤维绳,小心地将弹壳穿孔,系成一个简陋的项链。粗糙的绳结摩擦着颈后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他低头,指尖着冰凉的弹壳,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金属质感。墨绿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杀戮…生存…这是他唯一被赋予的意义。
就在这时!
禁闭室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黑泽沁站在门口。她没有穿无菌服,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裙,银灰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黑泽阵手中那枚黄铜弹壳项链。
黑泽阵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他猛地抬头,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盯住门口的身影,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将握着弹壳的手藏到身后。
黑泽沁缓步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她走到黑泽阵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浅灰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如同冻结的湖面。
“拿出来。”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黑泽阵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在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眸注视下,他还是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伸出了手。摊开掌心。那枚粗糙的黄铜弹壳项链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黑泽沁的目光落在弹壳上。她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那眼神,如同最挑剔的鉴赏家看到一件粗劣的赝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
“脏东西。”她低声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刮擦金属般的质感。
下一秒!
她猛地抬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银灰色的金属罐,罐口对准黑泽阵握着弹壳的手。
“嗤——!!!”
一股极其猛烈的、白色的、如同液态寒气般的雾气猛地从罐口喷涌而出 ,瞬间笼罩了黑泽阵的手掌和那枚弹壳。
液氮!
零下196摄氏度的极寒!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猛地从黑泽阵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吞噬了他的右手!皮肤、肌肉、神经在绝对零度的冲击下瞬间冻结、坏死。如同被亿万根冰锥同时刺穿,又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皮肉上。那枚黄铜弹壳在液氮的冲击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如同尸蜡般的白色冰霜。
黑泽阵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黑泽沁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不容他丝毫反抗。她面无表情地持续喷射着液氮,白色的寒雾如同贪婪的魔鬼,吞噬着他的手掌。
几秒钟后。
黑泽沁松开了手。
黑泽阵猛地缩回手臂,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再次涌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整个手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紫色,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瓷器般脆弱的白色冰晶。皮肤下的血管和肌肉组织在低温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的状态,手指僵硬、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那枚黄铜弹壳被冻在他的掌心,如同镶嵌在冰块中的丑陋结石,绳结早己被冻碎,化为齑粉。
“这种肮脏的、带着死亡和硝烟气息的垃圾…”黑泽沁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她扔掉空了的液氮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配不上你的手。”
她走到金属桌前,拿起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链子由极其纤细的、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不知名合金丝编织而成,轻盈而坚韧。项链的坠饰,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呈现出温暖琥珀色泽的天然树脂。琥珀内部,清晰可见地封存着一缕…银灰色的发丝,发丝被精心盘绕成一个微小的、如同荆棘花环般的形状。在琥珀温润的光泽映衬下,那缕银灰色的发丝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着一种诡异而冰冷的美感。
黑泽沁拿起项链,走到因剧痛而蜷缩在地的黑泽阵面前。她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为爱人佩戴定情信物。冰冷的合金链环绕过他的脖颈,锁扣“咔哒”一声轻响,完美贴合。那块封存着她头发的琥珀坠饰,紧贴在他锁骨下方冰冷的皮肤上。
“生日快乐,黑泽阵。”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它会…保护你。”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琥珀光滑的表面,也拂过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颈侧皮肤。浅灰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琥珀中那缕属于自己的银发,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将猎物与自己永久捆绑的枷锁艺术品。
黑泽阵的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着。他低下头,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胸前那块冰冷的琥珀。琥珀内,那缕银灰色的发丝如同毒蛇般盘绕。项链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如同电流般的麻痒感——那是内置的生物监测芯片在启动,实时监控着他的心率、血压、体温…以及任何可能危及“标本”完整性的自残行为。
保护?不。这是最冰冷的枷锁。是宣告所有权的烙印。是提醒他,他永远只是一件…属于她的收藏品。
月光般的摇篮曲犹在耳畔回荡,液氮的极寒依旧冻结着他的手掌。而胸前的琥珀,如同冰冷的月光凝结成的枷锁,将他牢牢锁死在这片名为“黑泽沁”的、永恒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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