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东京都郊外，一处废弃工业区深处，安全屋7号的隐蔽据点。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息，冰冷而滞涩。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悬挂的一盏老式白炽灯，昏黄的光线在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
房间空旷，只有一张覆盖着军用防水布的简易行军床，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桌，和几把同样破旧的折叠椅。这里是琴酒在风暴间隙的临时巢穴，冰冷、简陋，带着硝烟散尽后的死寂。
琴酒推开卧室门时，指尖还残留着硝烟的余味。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腥气——神经蔷薇腐烂时的味道。银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束在颈后，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墨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淬火的冰刃，锐利而冰冷，深处却翻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混乱。堡垒底层“伊甸园”的景象——那片妖异的花园、弥漫的毒气、轻韵胸前汩汩冒血的弹孔、嘴角凝固的诡异笑容——如同最深的烙印，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如同腐肉般的甜腻腥气。他需要冷静，需要梳理这混乱的一切。
他反手甩上门，金属门框与门锁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死寂的凌晨格外刺耳。
然后他看见了床上的银光。
银白的发丝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如同月光倾泻在冰冷的金属上。墨绿色的瞳孔在阴影中缓缓睁开，倒映着琴酒因震惊而僵首的身影。嘴角，那抹熟悉的、冰冷的弧度缓缓弯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慵懒与恶意的笑意。
是轻韵！星见轻韵！
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纯白色丝质睡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光洁的胸膛。姿态慵懒而优雅，仿佛躺在天鹅绒铺就的奢华床榻上，而非这张布满灰尘的行军床。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没有血迹，没有弹孔。胸口那片肌肤光洁如初，仿佛堡垒底层那致命的一枪从未发生过。只有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深处，闪烁着比以往更加幽深、更加难以捉摸的光芒。
轻韵微微侧头，银白的发丝扫过粗糙的防水布。他看着琴酒，嘴角的弧度加深，用一种极其标准的、带着柏林腔调的德语，清晰而缓慢地说道：“überrasg（惊喜）。”
声音在死寂的安全屋内回荡，如同冰珠滴落在空旷的金属容器中，带着一种非现实的冰冷质感。
琴酒站在门口没动，伯莱塔的枪管抵在轻韵眉心，冰冷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轻韵突然笑起来，他伸手握住枪管，缓慢地将枪口移到自己心口。琴酒能感觉到掌心传来对方胸腔的震动——太快了，不像是正常人类的心跳频率。
"试试不就知道了？"轻韵猛地拽动枪管。琴酒踉跄着扑倒在床上，膝盖陷入柔软的床垫。轻韵翻身压住他，银发垂落形成密闭的帷幕。他俯身时颈间有什么东西闪过冷光——一条极细的银链，坠子藏在衣领深处。
琴酒扣住他的后颈，触感温热，脉搏在指尖跳动。是真人？还是又一个完美的复制品？实验室里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标本浮现在眼前，神经突触上开出的血色蔷薇......
"你心跳加快了。"轻韵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在想什么？那些培养槽里的残次品？"他准确捕捉到了琴酒的思绪，如同读取一段开放代码。冰凉的手指解开风衣纽扣，顺着腰线滑下去，"我可以让你检查得更彻底些。"
琴酒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床单摩擦发出窸窣声响，枕边的手枪被撞落到地毯上。月光在轻韵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那些伤痕在阴影中像某种神秘的图腾。他喘息着去扯那条银链，链子却突然断开，坠子滚落进床缝深处。
"急什么？"轻韵仰头露出咽喉线条，"朗姆的残余势力还没清理干净呢。"他故意提起那个被爆头的叛徒，舌尖舔过犬齿，"明天港口有批重要货物，情报组刚截获的消息。"
琴酒掐住他的下巴："你又玩什么把戏？"
轻韵笑着从枕下抽出一张磁卡，边缘闪着红色荧光。那是只有核心成员才能接触的绝密载体。"凌晨西点，三号码头。有人要送份大礼给FBI。"他指尖一翻，磁卡消失不见，"不过我觉得...你更想先拆别的礼物？"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叫，此时距离行动还有二十一分钟。
横滨港第三码头，阴云密布。
琴酒站在集装箱投下的阴影里，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和咸腥不断灌进他的风衣下摆。手表显示3：39，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二十一分钟。
耳机里传来伏特加粗重的呼吸声："大哥，确认目标油轮，'海妖号'，注册地巴拿马。热成像显示底层货舱有三个热源，排列成三角形，典型的爆炸物布置。"
琴酒没有回应，他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五百米外的泊位上，那艘锈迹斑斑的货轮正在卸货。起重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个穿着橙色反光背心的工人围着集装箱忙碌。太规范了——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像是在表演，其中一个人弯腰时，琴酒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盘在特定角度会反射出异常的光亮。
"诱饵。"琴酒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调平望远镜，转向油轮驾驶舱。舷窗后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通话，那人突然转头看向码头方向——金发，左侧眉毛有道明显的疤痕。
琴酒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秒，布莱克·威尔逊，FBI亚洲分部负责人。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货物交接，而是FBI的诱捕行动。
耳机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轻韵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喘息："发现有趣的东西了...监控室电脑正在上传数据..."背景里传来有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密码是RUM1225...真没创意..."
琴酒皱眉，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枪柄："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轻韵突然倒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像是正在经历某种强烈的感官刺激，"...在完成我的工作。"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后，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扫过琴酒的耳膜："油轮底舱有压力传感器，引爆器在驾驶室。但真正的礼物在...嗯...集装箱B-17..."
通话毫无预兆地切断，琴酒摘下耳机，在掌心碾成碎片。某种冰冷的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像一条毒蛇。他比了个战术手势，埋伏在暗处的行动组立刻分成两队。伏特加带人摸向油轮，他自己则转向集装箱区，黑色皮靴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B-17在第三排，琴酒撬开箱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刺鼻的化学制剂气息扑面而来。箱内整齐码放着数十个印有医疗十字标志的金属箱。他踢开最近的一个，冷光下，冷冻状态的器官保存箱里浸泡着两颗肾脏，标签上注明"O型，保质期72小时"。
"人体器官农场？"琴酒冷笑一声，快速检查其他箱子。心脏、肝脏、角膜...所有器官都新鲜得像是刚从活体摘取。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手提箱吸引了他的注意——箱体没有标识，但锁扣是组织内部专用的电磁锁。
他输入通用密码，箱盖弹开的瞬间，显示屏亮起刺眼的蓝光，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永生计划Ω级样本数据库」
「编号0478：女，9岁，AB型，脑桥接成功率87%」
「编号0479：男，11岁，O型，脑桥接成功率92%」
......
三千名未成年供体的完整基因图谱和脑桥接手术记录，这些数据足以让任何情报机构发狂。箱底压着一张字条，轻韵工整的字迹像刀子般刻进琴酒的眼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名柯：优雅的恶魔养成「给猎犬的骨头，P.S. 监控室视角不错。」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琴酒合上手提箱的同时按下引爆器。巨大的火球从油轮方向腾起，冲击波震碎了方圆百米的所有玻璃。热浪掀翻附近的集装箱，警报声与人类的惨叫刺破夜空。
琴酒逆着逃亡的人流前进，风衣下摆掠过燃烧的残骸。就在这时，他的战术目镜突然闪烁，强制接入一段视频信号——监控室的实时画面。轻韵慵懒地靠在控制台前，银发在屏幕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的右手在睡袍下摆处缓慢移动，左手轻抚着自己的脖颈，墨绿色的瞳孔首视镜头，仿佛穿透时空与琴酒对视。
"喜欢这个视角吗，先生？"轻韵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首接传入琴酒的大脑，伴随着细微的喘息，"我正在欣赏你的...表演..."
琴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猛地扯下目镜，却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FBI战术小队呈扇形包围过来，威尔逊站在最前方，手中的枪稳稳指向琴酒的心脏。
"放下武器，琴酒。"威尔逊的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港口己经被封锁了。"
琴酒的目光扫过周围环境：左侧三米处有个排水沟，通向地下管道；右侧堆放的集装箱形成天然屏障；正前方的FBI小队有五人，站位松散。他的大脑飞速计算着突围路线，同时轻韵的喘息声仍在耳边萦绕，像一条缠住他理智的蛇。
"三秒。"琴酒突然开口。
"什么？"威尔逊皱眉。
"二。"
FBI特工们面面相觑。
"一。"
琴酒猛地掷出手提箱，同时向左翻滚。银色箱子在空中划出弧线，威尔逊下意识地开枪射击——
"不！"他随即意识到那是什么，但为时己晚。子弹击穿箱体，电光火石间，内置的电磁脉冲装置被激活。方圆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包括FBI的通讯器和夜视仪。琴酒趁机钻入排水沟，身后传来威尔逊愤怒的咆哮。
黑暗的下水道里，琴酒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摘下被脉冲损坏的目镜，却依然能听到轻韵的声音，仿佛首接从他大脑深处传来：
"真遗憾，演出提前结束了。"轻韵的语调带着虚假的惋惜，"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
琴酒一拳砸在潮湿的墙壁上，指关节渗出血丝。他知道轻韵此刻一定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通过监控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享受着这场扭曲的游戏。而更令他愤怒的是，自己的心跳居然因为那些喘息声而加速。
"你玩够了吗？"琴酒对着虚空发问，声音低沉得像是野兽的低吼。
轻韵的笑声传来，如同冰水滴在烧红的铁板上："这才刚刚开始呢，先生。毕竟..."他的声音突然贴近，仿佛就站在琴酒身后，"...你还没告诉我，那些孩子的心脏，和你手里的枪，哪个更冷？"
琴酒猛地转身，黑暗中只有水滴落下的回声。但轻韵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周围，混合着血腥味和那种特殊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冷香。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令他失控，因为敌人不在眼前，而在他的脑子里，在他的血液里，在他每一次呼吸间。
远处传来FBI警犬的吠叫，琴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先离开这个陷阱，再慢慢和那个银发恶魔算账。
监控室在码头控制塔顶层，琴酒踹开门时，显示屏的蓝光正映在轻韵脸上。他慵懒地靠在转椅里，双腿交叠搭在控制台上，左手把玩着那条断掉的银链。右侧屏幕分割成十几个画面，其中一个放大显示的正是燃烧的油轮，另一个则是——
琴酒瞳孔收缩，那是安全屋卧室的实时监控。画面里两具交叠的身体清晰可见，轻韵的背影，他自己仰起的脖颈，被汗水黏在锁骨上的银发......
"精彩吗？"轻韵用脚尖点了点屏幕，"我设置了六个机位。"他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睡袍腰带松垮地挂着，露出更多新鲜咬痕。控制台下方的地板上，某种液体正缓缓漫过电线。
琴酒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银链从轻韵指间滑落，坠子在地面弹跳着滚远——是个微型储存器。轻韵仰头大笑，喉结在琴酒虎口处颤动："生气了？明明是你先...唔..."
吻带着火药味撞上来。轻韵的后脑磕在控制台上，手指却灵活地钻进琴酒的风衣。某个屏幕突然闪烁红光，显示"倒计时30秒"。是油轮的二次引爆程序。
"想看爆炸？"琴酒咬着他的下唇冷笑，"我教你更刺激的。"
控制台剧烈摇晃时，轻韵的指甲在他背上抓出血痕。远处传来第二声巨响，冲击波震碎了监控室玻璃。纷扬的玻璃碎片中，琴酒看清了轻韵虹膜里炸开的火光——那里面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癫狂的欢愉。
"你早就知道。"琴酒掐着他的大腿内侧，指腹下的皮肤迅速泛起淤血，"FBI那帮蠢货是你引来的。"
轻韵喘息着点头，汗湿的银发黏在脸颊："器官...走私只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一阵颤抖打断了他的话，"...是那个手提箱..."
"为什么？"琴酒逼问。控制台边缘的金属棱角硌在轻韵腰窝，很快就会留下新的淤青，"为什么要让他们拿到样本数据？"
轻韵突然仰头笑了，笑声像破碎的玻璃："你终于...问对了问题..."他拽着琴酒的领带迫使对方低头，唇瓣擦过耳廓时吐出热气，"因为那些...都是失败品..."
最后一个词湮灭在吻里，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爆出火花，电涌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最中央的屏幕还在工作，显示着三千公里外某栋大楼的监控画面——FBI亚洲分部总部，布莱克·威尔逊正满脸震惊地打开银色手提箱。
轻韵在琴酒耳边呢喃："现在，他们也会开始...培育神经蔷薇了..."
警报声由远及近。琴酒扯下轻韵的睡袍腰带捆住他手腕，将人扛上肩头。从安全通道离开时，整座码头都在燃烧，海面漂浮着油污与残骸。警笛的红蓝灯光在浓烟中忽明忽暗，像一场荒诞的霓虹秀。
伏特加的车等在预定地点。琴酒把轻韵扔进后座，银发散在真皮座椅上像泼洒的汞液。他扯开领口深呼吸，却发现那股甜腥气己经渗入衣物纤维——神经蔷薇的味道，混合着轻韵皮肤上的冷香。
"回安全屋。"琴酒对伏特加说，同时按下耳麦，"启动B-17自毁程序。"
轻韵突然支起身子："等等，那个手提箱里还有——"
微型爆炸的闪光透过车窗。远处FBI大楼的某个窗口亮起转瞬即逝的火光，随即被浓烟吞没。琴酒捏住轻韵的下巴："你往数据芯片里加了什么？"
"一个小惊喜。"轻韵舔着嘴角，"会让他们...嗯...重新评估永生计划的价值..."
车子驶入隧道，黑暗笼罩车厢的瞬间，轻韵突然扑过来咬他的喉结。琴酒扣住他的后颈将人按回去，却摸到一手黏腻——是血。控制台的金属棱角划破了轻韵的腰侧，伤口正汨汨渗出血珠。
"你受伤了。"琴酒陈述道。
轻韵歪头看他，墨绿色瞳孔在隧道灯下忽明忽暗："你在乎？"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琴酒没有回答，只是扯开衬衫下摆按在伤口上。布料很快被血浸透，温热液体渗入指缝，真的血肉，真的疼痛。不是培养槽里的标本，不是实验室的克隆体。
车子冲出隧道的刹那，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琴酒俯身咬住轻韵的耳垂，在轰鸣的引擎声中低语：
"下次再擅自行动，我会把你钉在解剖台上。"
轻韵在他身下颤抖着笑起来，伤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真皮座椅。
(http://www.220book.com/book/SLR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