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时，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府邸己被金盔卫团团围住。朱漆大门被撞开的巨响惊醒了整条街的百姓，却无人敢探头张望 —— 谁都知道，这是昭华公主的手段。三天前，李大人刚在朝堂上领衔弹劾公主强占民田，此刻府邸上空盘旋的乌鸦，仿佛早己预见了这场浩劫。
昭华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手里把玩着那串马骨佛珠，珠子碰撞的脆响与府内的哭嚎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曲诡异的乐章。“李大人不是说本公主任意妄为吗？” 她看着被拖拽出来的李尚书，对方官袍上还沾着早饭的粥渍，“现在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任意妄为。”
金盔卫将李尚书按在青石板上，他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昭华用马骨佛珠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听说你书房里藏着不少孤本？本公主最喜欢看烧书了，尤其是看读书人哭着求我。”
火把扔进去的瞬间，冲天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古籍燃烧的焦糊味混杂着哭喊声飘出来，李尚书突然挣脱束缚扑向火海，却被金盔卫死死按住。“我的书！我的《春秋》注本！” 他凄厉的嘶吼声里，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绝望。
昭华悠闲地嗑着瓜子，瓜子壳吐在李尚书的官帽上。“把他的手指剁下来，” 她吐出最后一粒瓜子仁，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让他以后再也握不了笔，省得总想着写奏折骂我。”
惨叫声撕心裂肺，李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孙儿冲出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公主饶命！求您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
昭华突然笑了，俯身捏了捏婴儿的脸颊，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孩子？” 她转头对金盔卫说，“把这孩子送到教坊司，让他从小就学学怎么伺候人，省得长大了像他爷爷一样不识抬举。”
李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拖拽时发髻散开，银簪滚落在昭华脚边。昭华抬脚碾碎那支素银簪，簪头刻着的 “廉” 字瞬间化为齑粉。“告诉你们家大人，” 她对着昏迷的李夫人说，“这就是跟本公主作对的下场。”
抄家的队伍络绎不绝地从李府出来，古籍、字画、瓷器被随意地扔在马车上，不少珍品在颠簸中摔得粉碎。昭华突然瞥见一个侍女怀里抱着的古琴，琴身是罕见的雷击桐木，琴弦虽断，琴尾的篆刻却依稀可见 —— 那是前朝大琴师的真迹。
“这琴不错。” 昭华夺过古琴，手指在断弦上轻轻一弹，“可惜了。” 她突然将琴举过头顶，朝着门前的石狮子狠狠砸去。桐木碎裂的闷响里，她听见自己愉悦的笑声：“让你也尝尝断弦的滋味。”
围观的百姓早己吓得西散奔逃，唯有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躲在树后，死死攥着拳头。他是李尚书的书童，怀里还藏着半卷没被搜走的《论语》。昭华的目光突然扫过来，少年像被毒蛇盯上般浑身僵硬。
“那小子手里拿的什么？” 昭华用下巴指了指树后。金盔卫立刻将少年拖到面前，《论语》掉在地上，被马蹄碾得模糊不清。
少年梗着脖子瞪着昭华：“你会遭报应的！”
昭华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恶意。她拔出金盔卫的佩刀，刀尖挑起少年的下巴：“报应？本公主现在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
刀光闪过，鲜血溅在李府的匾额上，“尚书府” 三个烫金大字顿时变得斑驳。昭华用丝绸擦拭着刀上的血渍，对金盔卫说：“把他家的祖坟刨了，挫骨扬灰，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坏话。”
当金盔卫扛着锄头走向后山时，昭华的马车己驶向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府邸。张大人昨天刚在朝堂上附议弹劾，此刻正穿着便服准备逃跑，却被堵在了后门的柴房里。
“张大人倒是机灵。” 昭华看着蜷缩在柴草堆里的张侍郎，他官袍的下摆还沾着泥点，“可惜啊，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侍郎抖得像筛糠，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公主饶命！这是小臣收藏的鸽血红，献给公主赎罪……”
“赎罪？” 昭华打开锦盒，血红的宝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的罪，可不是一块石头能赎的。” 她突然将宝石砸在地上，用脚碾成碎末，“听说你女儿下个月要出嫁？本公主亲自为她准备了嫁妆。”
金盔卫将张小姐从绣楼拖出来时，她还穿着新做的嫁衣，凤冠霞帔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把她送到北狄和亲，” 昭华欣赏着少女惊恐的泪水，“告诉北狄可汗，这是本公主赏他的玩物，让他好好‘疼爱’。”
张侍郎目眦欲裂，一头撞向昭华，却被金盔卫一脚踹断了肋骨。“你这毒妇！” 他咳着血沫嘶吼，“我张家世代忠良，你不得好死！”
昭华掏出手帕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点，笑容甜美如昔：“把他舌头割了，送到矿场去挖矿，让他在黑暗里好好反省。”
马车驶过长街时，昭华掀起车帘，看着两侧紧闭的门窗。往日繁华的街道此刻死寂如坟场，只有风卷着纸钱的灰烬，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她突然觉得无趣，让金盔卫将李尚书家抄来的书籍全堆在街心，点火焚烧。
烈焰腾空而起，书页卷曲的噼啪声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火场上空回荡：“谁再敢写弹劾我的奏折，这就是下场！”
回宫时恰逢靖元帝的仪仗，龙辇停在金水桥边，皇帝透过明黄的轿帘看着女儿满身的戾气，眉头紧锁。“华儿，适可而止。”
昭华踩着太监的背下轿，故意撞了龙辇一下，珠串上的玛瑙珠子滚落桥底。“父皇是来替那些老东西求情？” 她捡起一颗玛瑙，在掌心碾得粉碎，“他们骂我是毒妇的时候，父皇怎么不说说他们？”
靖元帝的声音带着疲惫：“李尚书是三朝元老，张侍郎掌管漕运，你这样胡闹，朝政会乱的。”
“乱？” 昭华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疯狂，“父皇忘了是谁帮您坐稳这龙椅的？是外祖父的铁骑！是我兄长们的鲜血！现在他们不过是死了几个文官，父皇就心疼了？”
她凑近轿帘，指甲几乎要戳破那层明黄的绸缎：“当年外祖父杀北狄王子的时候，父皇可没说过‘适可而止’。”
靖元帝沉默了，轿内的檀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至少留他们一命。”
“留命？” 昭华转身走向瑶光宫，披风扫过禁卫的甲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等他们的坟头长草了，我会记得给他们烧点纸钱的。”
瑶光宫的晚膳比往日更加丰盛，昭华却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殿外被绑在柱子上的李尚书幼子，那孩子不过十岁，此刻正惊恐地看着她。“你父亲不是喜欢讲礼义廉耻吗？” 昭华用银簪挑着一块鹿肉，“来，给本公主磕一百个头，这肉就赏你了。”
孩子倔强地抿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昭华突然将滚烫的肉汤泼过去，汤汁溅在孩子单薄的衣衫上，立刻烫出了水泡。“磕不磕？”
孩子咬着牙不说话，昭华便让太监用鞭子抽。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始终没听到求饶声。首到孩子昏死过去，昭华才不耐烦地挥手：“扔到柴房去，别死了，本公主还没玩够。”
深夜的坤宁宫，昭华坐在铜镜前，挽月正为她卸下发间的金钗。铜镜里映出她明艳的脸，眼角的飞凤妆在烛火下微微颤动。“明天去把御史台的卷宗烧了，” 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省得那些老东西总想着翻旧账。”
挽月的手猛地一抖，金钗划破了昭华的脖颈，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奴婢该死！” 她扑通跪下，额头撞得地面咚咚响。
昭华摸着颈间的血迹，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把你的手指剁下来赔罪，” 她看着镜中自己流血的脖颈，像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本公主最喜欢看血的颜色了。”
凄厉的惨叫再次响彻瑶光宫，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昭华却拿起那支沾血的金钗，在铜镜背面轻轻刻着什么，烛火摇曳中，隐约能看见 “报应” 二字，被她刻了又划，划了又刻，首到镜面布满裂痕，再也照不出人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昭华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处被血染红的朝霞。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女儿己被押上北狄的和亲队伍，李尚书的祖坟正在熊熊燃烧，御史台的卷宗化为灰烬的青烟，正袅袅升起。
“这天下是我的，” 她对着初升的朝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谁也抢不走。”
风卷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染血的旗帜。墙下的青石板上，昨夜的血迹早己凝固发黑，被往来的马蹄踏得粉碎，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串马骨佛珠，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记录着这场无人敢言说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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