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霁，晨光洒在丞相府的青砖上，映出一层薄薄的水光。檐角风铃轻响，似有若无的檀香从东院飘来，混着几缕冷冽的药草气息。
苏若棠立在廊下，手中一卷旧纸在晨光中泛着微黄，边角处还沾着些许灰尘。她将纸张轻轻展开，目光落在那行歪斜的字迹上，唇角微微一勾。
“果然是假的。”
清漪站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姐怎么确定的？”
“你看这墨迹。”她指着一行字的收笔处，“这墨色是新染的，却刻意做旧。而且，檀外祖父的笔迹我再熟悉不过，这字形不对。”
清漪凑近看，果然发现墨色在纸纹间渗得不自然，像是临时写上去又拿药水泡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放出风去。”苏若棠将那纸折好，放入袖中，“就说檀家藏有谋反证据，五皇子若信了，自然会来查。”
清漪眼睛一亮：“小姐是要借刀杀人？”
“不止。”她转身望向府中深处，“张氏以为她能借着这份假遗嘱吞下檀家，却不知，我们早己布好了局。”
她抬步往厨房走去，脚步轻盈，裙摆扫过青砖，不留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檀府门前，檀砚正站在一辆马车旁，与几个管事低声交谈。他身着靛青绸衫，手中紫檀算盘轻轻一翻，眼神沉稳。
“东西都装好了？”
“回老爷，全都按小姐的吩咐，分三批走，避开城门守卫。”
“很好。”他点头，目光扫过府内，“苏府那边呢？”
“小姐己经得手，正准备放出消息。”
檀砚微微颔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查到了？”他低声问。
“是，那女人果然和皇后有来往，纸条上的图腾，和她房中藏的密信一模一样。”
檀砚眼神一冷，手中算盘“啪”地一声合上。
“好得很。”
酒楼之上，清漪坐在角落，手中一杯茶己凉透。她面前坐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压低声音与人谈笑。
“听说了吗？檀家藏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不得了的？”
“谋反的证据！”那人压低声音，“连西域的蛊毒都有！”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表哥的表弟的表姐夫在五皇子府当差，亲口说的。”
清漪不动声色地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去。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低语。
“檀家……倒是个好地方。”
她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披着灰袍，帽檐压得很低。她心头一动，却未多言，只转身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内，墨霄涯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眉头紧皱。
“你确定是苏若棠放出的消息？”
“属下亲眼所见，是她让那个丫鬟去的。”
“哼。”他冷笑一声，“她倒是会利用我。”
“殿下，要查吗？”
他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查，当然要查。檀家若真藏了东西，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
“苏若棠，你以为借我之手就能保全檀家？太天真了。”
夜色渐深，檀府内灯火通明。府中仆役早己被调离，只剩下几名家丁守夜。
苏若棠站在后院，看着一辆辆马车悄然驶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小姐，都安排好了。”清漪低声禀报，“商队己经离开，府中只剩苏慕瑶的人。”
“很好。”她点头，“等五皇子的人一来，自然会替我们清理干净。”
“可万一他们查不到呢？”
“不会。”她淡淡一笑，“苏慕瑶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府门被重重砸响。
“奉五皇子令，查抄檀府！”
清漪脸色一变：“这么快？”
“比我想的还快。”苏若棠眸光微沉，“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
她转身走入暗影，留下清漪站在原地，看着府门被缓缓打开，一队黑衣士兵鱼贯而入。
府内，灯火骤然熄灭，只余月光洒在庭院中，映出一片斑驳的影子。
一个黑影从屋檐跃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东西在哪儿？”他低声问。
屋内，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在书架第三层，暗格里。”
“好。”
那人伸手去推书架，却听“咔哒”一声，书架竟自动移开，露出一个暗格。他伸手去取，指尖刚触到木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柄软剑。
“谁？”
那黑影不答，只是一步踏出，剑光如月华洒落，首取咽喉。
他惊怒交加，挥刀迎上，却在交手一瞬，被对方一剑削断手腕，血洒满地。
“啊——！”
他跪倒在地，捂着断腕惨叫。那黑影缓步走近，低头看着他，声音冰冷。
“你真以为，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话音未落，剑光再起，那人头颅滚落，鲜血洒在书页上。
黑影收剑入鞘，转身走出书房，月光映出他玄色劲装上的银质面具。
玄影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的府门，眼中无波。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府外，墨霄涯站在马车上，望着府内灯火通明，嘴角微扬。
“苏若棠，这次你还能逃吗？”
他抬手一挥，身后士兵齐齐涌入府中。
府门缓缓合上，将夜色隔绝在外。
府内，脚步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而在府外，一匹快马悄然离开，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小姐，他们进去了。”清漪低声说。
苏若棠站在远处的楼阁上，望着檀府，目光沉静。
“那就让他们，查个够。”
她转身，走入夜色，裙摆轻扬，似风中柳絮。
“檀家，不是谁都能动的。”
她低声呢喃，声音被夜风吹散在风中。
府门之内，一场风暴正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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