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深处的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交错的人影。蒋纯惜背对着门案几而坐，指尖轻轻着一盏刚煎好的汤药，热气氤氲中，她垂眸不语。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但她知道是谁来了。
凌玄风从暗处走入光影之中，一身青色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架药材，最终落在她手中的汤药上。
“你倒是比传言中更厉害。”他的声音低缓，带着几分试探，“不仅医术高超，还能救活那些被噬灵蛊残害的人。”
蒋纯惜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二长老深夜前来，不是为了夸赞我吧？”
凌玄风轻笑一声，迈步走近，在她对面坐下。他并未碰桌上的茶，只是随手翻开她搁在一旁的《百草鉴》，书页翻动间，墨香西溢。
“这书里记载了许多不该存在的东西。”他停顿片刻，视线在某一页上停留了许久——那正是关于噬灵蛊的详细描述。
蒋纯惜没有说话，只是将汤药放下，顺势合上书页，指节轻轻敲了敲封面。
“有些东西，不该存在，却也抹不去。”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就像过去的事，有人想让它永远沉寂，可偏偏总有人记得。”
凌玄风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刻接话。
药阁外，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窗纸簌簌作响。屋内一时沉默，只有烛芯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忽然，窗外传来一丝异样的动静。
蒋纯惜神色未变，右手悄悄探入袖中，取出一小撮药渣，手指微扬，药粉随着空气飘向窗外。与此同时，她低声开口：“二长老若对这卷书感兴趣，不妨改日再来。”
凌玄风眉头微挑，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但没有多问，只点头应下。
窗外的动静很快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蒋纯惜收回手，端起茶盏缓缓吹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夫人果然心思缜密。”凌玄风终于开口，语气多了几分探究，“不过，你为何要让我看到这些？”
蒋纯惜笑了笑，眼中却并无笑意。
“因为我需要一个能看得懂这些的人。”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而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走进来的人。”
凌玄风沉默片刻，忽而起身，拱手一礼：“今日冒昧打扰，改日再访。”
他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蒋纯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
她低头看向桌上那本《百草鉴》，心中己有计较。
这一夜，她不仅让凌玄风看到了噬灵蛊的秘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一个柔弱的宠妾。
而他，是否愿意成为她的棋子？
药阁外，风依旧，树影婆娑。
红绡悄然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只竹篮，里面装满了新采的药材。
“夫人，苏婉那边……”她压低声音。
蒋纯惜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我知道她在盯我们。”她一边整理药材，一边低声说道，“但今晚之后，她该担心的，就不只是我了。”
红绡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夜更深，药阁灯火渐熄，唯有窗缝间透出的一缕光亮，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蒋纯惜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天际渐渐浮现的星子，心头一片清明。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人藏身于林间，身形隐匿在夜色之下，手中握着一块烧焦的木牌，隐约可见“苏”字痕迹。
风掠过，带起衣袂翻飞。
他低声呢喃：“她果真不简单。”
下一刻，人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
药阁内，蒋纯惜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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