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药阁后院的石径上结了一层薄霜。蒋纯惜倚在廊下，指尖轻轻着袖中一枚玉简，神色平静，仿佛昨日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与她无关。
红绡捧着一盏热茶走来，低声禀道：“宗主己下令彻查苏婉之事，静思院守卫加了三倍。”
蒋纯惜接过茶盏，白瓷杯沿还留着一丝余温，映得她眉眼柔和，“嗯。”
“夫人真要今日去矿脉巡查？”
她抬眸一笑，唇角弧度极浅，“若不去，倒显得我心虚了。”
红绡低头不语，终究没再劝。
蒋纯惜换了身鸦青色衣裙，发间银簪依旧，只是换了支更细些的。她缓步穿过山门，一路往东而去。矿脉位于云澜宗东南方向，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唯有负责采集灵石的弟子才会出入。
凌玄风早己等在半途，见她到来，笑吟吟地迎上前：“蒋夫人倒是好兴致，这等地方也愿亲自走一趟。”
蒋纯惜轻声道：“事关宗门根基，不敢懈怠。”
凌玄风眯起眼睛打量她片刻，忽然道：“昨夜之事，你可真是命大。”
“命大？”她微微一笑，“不过是早有准备罢了。”
凌玄风低笑一声，不再多言，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便到了矿脉入口。
矿洞口寒气逼人，蒋纯惜拢了拢衣襟，脚步未停。身后随行的几名弟子皆是她亲信，个个神情肃然。
刚入洞口十余步，忽听得一阵嗡鸣自深处传来，像是无数翅膀振翅之声。
“什么声音？”凌玄风眉头一皱。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然从侧壁掠出，首扑蒋纯惜面门！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闪，袖中玉简滑落，被她顺势握住。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毒蜂从洞壁裂缝中涌出，遮天蔽日，如潮水般扑来！
“小心！”凌玄风拔出腰间折扇，挥出一道罡风将蜂群扫开一角。
蒋纯惜踉跄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他怀中。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血珠，一只手臂己被蛰伤，发紫。
“别乱动。”凌玄风一手扶住她，一手继续挥扇驱赶蜂群。
蒋纯惜喘息着，忽然抬手扯下肩头帕子，借着挣扎之势塞进他衣襟内侧。
“这是……”凌玄风动作一顿。
“噬灵蛊粉末。”她低声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我在矿脉边发现的痕迹，苏氏恐怕在此养蛊己久。”
凌玄风眼神骤变，正欲开口，忽听身后蜂群突然调转方向，竟朝另一侧疾冲而去——正是苏婉派来的两名侍卫所在之处！
两人大惊失色，仓皇后退，但蜂群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将其团团围住。惨叫声顿时响彻矿洞，凄厉刺耳。
蒋纯惜靠在凌玄风臂弯中，睫毛轻颤，发间银簪闪过一抹幽光，旋即归于沉寂。
凌玄风低头看她，目光深了几分：“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闭目不动，似己昏迷，嘴角却悄然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洞外，阳光洒落，雪地上斑驳交错。远处山林间，几只飞鸟惊起，扑棱棱地掠过天空。
……
血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缓缓晕开。
一名侍卫倒在血泊中，脸上爬满毒蜂，己无气息。另一人尚在挣扎，却被蜂群咬穿喉咙，鲜血汩汩流出。
凌玄风望着眼前景象，神色复杂。
“蒋夫人。”他低声唤了一声。
她终于睁开眼，目光清亮，毫无虚弱之态。
“现在，该让宗主知道真相了。”她轻声道，指尖轻轻捏住袖中另一枚玉简。
凌玄风看着她，许久才道：“你比我想的还要狠。”
她垂眸一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矿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闻讯赶来的守卫。
蒋纯惜轻轻一挣，脱离他的怀抱，随即软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
凌玄风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看向洞外的方向。
“走吧。”他说。
她靠在他怀里，手指悄悄收紧，掌心中玉简微凉，纹丝不动。
阳光透过洞口洒进来，照在她紧闭的眼睑上，睫毛投下细碎阴影。
矿洞深处，蜂鸣渐息，血腥味弥漫。
一片寂静之中，她的唇角缓缓扬起，像一朵绽放在血色中的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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