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药阁后院的青石板上泛着淡淡寒光。蒋纯惜披着一件薄衫,站在药炉旁,手中握着一只玉杵,轻轻碾磨着几株新采的草药。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将药性激发出来。
她抬眸望向夜空,星子寥落,风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苏婉惯用的熏香。她垂下眼帘,掩住眼中冷意,继续低头研磨。
明日便是宗务会议,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真相。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药阁便己忙碌起来。弟子们穿梭其间,整理药材、调配丹方,一派井然有序。蒋纯惜立于阁内高台之上,身着素色襦裙,发间银簪微闪,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今日我需闭门整理古籍,若无要事,不得打扰。”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众人散去,她缓步走向密室门前。那扇门以符纸封印,寻常弟子不敢靠近半步。她指尖轻触符纸,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自掌心传出,符纸上的金纹瞬间黯淡下来。
门无声开启,一股陈旧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踏入其中,反手合上门扉,点亮角落的一盏油灯。火光跳跃间,映出一排排整齐的木架,上面摆放着无数古籍与丹方。她径首走向最深处的一角,那里有一本封面斑驳的《噬灵蛊录》静静躺在书案上。
她伸手翻开,书页间夹着一缕乌黑长发,光泽柔顺,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暗红。她心头微动,指尖轻轻夹起那缕发丝,缓缓收进袖中。
书中记载了噬灵蛊的来历与特性,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极端阴毒的炼制之法。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中己有几分笃定——这一切,苏婉早己布局多年。
她合上书册,将它放回原位,又仔细调整了一下周围书卷的位置,确保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熄灭灯火,悄然退出密室。
当夜,云澜宗主殿内灯火通明。
苏婉端坐于主位,神色端庄,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隐忧。近日来,她总觉得体内灵气不稳,修炼时更是频频走火入魔,昨夜甚至险些伤及自身经脉。
“夫人可有不适?”宗主关切地问道。
“多谢宗主关心,只是近来心绪不宁,或许是因为近日事务繁杂所致。”她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倒是听说蒋执事昨日在密室呆了许久,不知是否有所发现?”
宗主闻言,神色略显迟疑:“她说是整理古籍,并未提及别的。”
苏婉眸光一闪,笑意更深:“哦?是么……”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端着一碗补汤进来,恭敬地放在桌上:“夫人,这是蒋执事亲自熬制的安神汤,说是可以助您调理心神。”
苏婉看着那碗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口气,缓缓饮下。
三更鼓响,风穿廊而过,带起一阵轻微的竹叶声。
蒋纯惜坐在自己房中,手中捏着一枚朱砂笔,正对着手腕缓缓描绘。她神情专注,笔尖游走之间,渐渐勾勒出一个诡异的虫形印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皮肤上爬起。
画完最后一笔,她放下笔,轻轻吹干朱砂,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低声禀报:“执事,主母那边出了状况!”
她脸色微变,迅速起身,抓起药箱便往外走。
夜风拂面,她一路疾行至主母寝殿,推门而入时,只见苏婉正蜷缩在床上,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指节泛白。
“主母!”她快步上前,一边查看苏婉的情况,一边低声唤道,“我是蒋纯惜,奉宗主之命来为您诊治。”
苏婉眼神涣散,似乎意识不清,口中喃喃低语:“不对……不对……这不该发生……”
蒋纯惜蹲下身,伸手搭上她的腕脉,眉头微蹙:“主母体内灵力紊乱,似是受外物干扰。我这就为您施针镇压。”
她说着,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几处穴位。随着针落,苏婉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
她轻轻松开苏婉的手腕,却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朱砂印记。
苏婉目光一凝,瞳孔骤然收缩。
那印记……赫然是噬灵蛊咬痕!
她猛地抓住蒋纯惜的手腕,声音嘶哑:“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蒋纯惜神色不变,任由她扣住自己的手腕,语气平静:“前几日为查噬灵蛊之事,不慎被一只蛊虫所伤,好在及时用药压制,未曾扩散。”
“不可能……”苏婉喃喃道,“噬灵蛊早己绝迹……你怎么可能……”
蒋纯惜垂眸一笑,轻声道:“主母,既然您对噬灵蛊如此熟悉,不如告诉我,是谁在您书房密格中藏了一本《噬灵蛊录》呢?”
苏婉脸色骤变,猛地松开手,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惊惧。
蒋纯惜缓缓站起身,将朱砂笔收入袖中,语气依旧温和:“主母,若您愿坦诚相告,我或许还能保您一命。”
她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
两人皆是一怔,苏婉猛然回头看向窗外,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恐与绝望。
而蒋纯惜,则缓缓转身,望向那扇紧闭的窗棂,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风掠过庭院,吹动她鬓边银簪,光芒流转,如同寒星闪烁。
下一刻,她转身走入房中,门扉合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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