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静止的死物,而是瞬间沸腾、扭曲、拉伸!它们化作数条狰狞的、由纯粹暗影凝聚而成的毒蛇,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其中一条毒蛇般精准地缠上了刺来的短剑剑身。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滋滋”声!那柄精钢打造的短剑,在触碰到暗影的瞬间,竟像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变黑、碎裂!暗影毒蛇毫不停留,顺着剑柄闪电般缠上了那年轻队员的手臂!
“呃啊——!”年轻队员脸上的兴奋瞬间被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极致的痛苦取代。他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被暗影缠绕的手臂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风化的朽木!更恐怖的是,那暗影仿佛贪婪的活物,正疯狂吞噬着他手臂上的光明斗气和生命精华!
“什么邪术?!”为首的执事脸色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转瞬被更深的杀意取代。他经验丰富,知道绝不能给这诡异的“异端”任何喘息之机!手中光剑爆发出刺目的白芒,一转高阶的斗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剑身,整个人化作一道凌厉的白光,剑锋撕裂雨幕,带着净化一切黑暗的决绝气势,首刺夜枭影的心脏!这一剑,迅捷、精准、狠辣,封死了夜枭影所有闪避的空间!
夜枭影刚刚爆发出一击,身体像是被瞬间抽空,眼前发黑,强烈的虚脱感伴随着丹田深处那股新生力量的剧烈躁动一同袭来。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带着净化之力的恐怖剑光,他几乎能感觉到剑锋上那灼烧灵魂的圣洁气息!
躲不开!
死亡的獠牙再次抵住了他的咽喉,冰冷刺骨。
“吼——!”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求生欲,混合着灭族血仇的滔天恨意,化作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夜枭影的喉咙深处炸开!那咆哮声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疯狂!
丹田深处,那刚刚诞生的、冰冷的暗影之力,被这绝境中的狂暴意志彻底点燃!不再是刚才无意识的被动反击,而是主动的、倾尽一切的爆发!
更多的阴影,从他脚下、从他身后的垃圾堆缝隙、甚至从漫天泼洒的雨滴所形成的细微黑暗面中,疯狂地汇聚、扭曲、凝结!它们不再是毒蛇,而是化作了一只巨大、狰狞、由无数翻腾暗影构成的恐怖利爪!这利爪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带着吞噬光明的绝对黑暗,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带着夜枭影所有的仇恨与绝望,迎着那刺来的圣洁剑光,悍然抓去!
光与暗,圣洁与污秽,净化与吞噬!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能量湮灭声。执事剑上那炽烈的、足以熔金断铁的光明斗气,在触碰到暗影巨爪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敌!圣洁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如同沸汤泼雪!
暗影巨爪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带着无可阻挡的毁灭之势,狠狠合拢!
“不!!不可能!!”执事脸上的冷酷和杀意彻底被惊骇欲绝取代。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赖以自豪的光明斗气正在被那恐怖的黑暗飞速吞噬、瓦解!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灭绝一切生机的力量,顺着剑身疯狂涌入他的手臂,首冲心脏!
他想要抽剑后退,但己经太迟了。
暗影巨爪猛地收紧!
“噗——!”
如同捏碎了一个装满污水的皮囊。执事的身体在巨爪中猛地一颤,那身光洁的白甲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败暗淡。他脸上的惊骇凝固了,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迅速干瘪、萎缩,皮肤失去了弹性,肌肉萎缩塌陷,整个人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化作了一具覆盖在破烂白甲下的、仿佛风干了千年的黑色枯骨!连一丝血液、一点碎肉都未曾留下,只有那纯粹的、属于光明斗气的最后一点微光,也被黑暗彻底吞噬殆尽。
巨爪散开,枯骨散落在地,砸起几朵浑浊的水花,随即被暴雨冲刷。那柄失去了主人的光剑,光芒彻底熄灭,剑身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咔嚓”一声断为数截,跌入泥泞。
垃圾场瞬间死寂,只剩下暴雨倾盆的哗哗声。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命被彻底抽干留下的死寂气息弥漫开来。
夜枭影呆呆地站在原地,维持着抬手虚抓的姿势。剧烈的喘息撕扯着他的胸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雨水的铁锈味。汗水、雨水混合着,从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不断滑落。
他看着自己那只手。白皙、修长,属于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手。就在刚才,这只手……或者说这只手引动的力量,轻易地、彻底地抹杀了一个一转高阶的教团执事和一个一转初阶的队员。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绝对的湮灭与吞噬。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他猛地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这是力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诅咒?一种更彻底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视野”悄然覆盖了他原有的感官。无需转头,垃圾场的一切,甚至包括身后垃圾山内部的结构、脚下淤泥深处被掩埋的金属碎片、头顶暴雨砸落的轨迹……所有被阴影覆盖、光线难以企及的角落,都清晰地、如同水纹倒映般呈现在他的意识里。这是一种超越了视觉的、纯粹基于“暗影”存在的感知。
暗影感知!
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暴雨冲刷着他的脸,洗去污泥,却洗不去眼底深处那翻腾不息、仿佛能吞噬掉整个世界的黑暗漩涡。之前的茫然、恐惧、虚弱,在亲眼目睹了那绝对湮灭的一幕后,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所取代。
他微微偏头,目光投向执事那堆散落的枯骨和白甲碎片,又扫过旁边另一具同样干瘪漆黑的队员尸体。
“原来……”少年嘶哑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种初生凶兽般的陌生感,“这就是……永夜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凿出来的。
就在这时!
“在那边!能量波动消失了!”
“快!别让那个亵渎光明的余孽跑了!”
“圣光指引!他就在这片污秽之地!”
急促的呼喝声、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更加强烈的光明气息波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垃圾场外围的雨幕中迅速逼近!数量远超之前!其中几道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至少是二转的强者!
追兵!更多的追兵到了!而且更强!
夜枭影的身体猛地绷紧,刚刚平息下去的暗影之力在丹田深处再次不安地涌动起来,仿佛被那些强大的光明气息所刺激。
他没有再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没有丝毫犹豫。刚刚觉醒的暗影感知清晰地勾勒出垃圾场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道可供藏身的缝隙。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沾上泥污和一丝敌人干涸黑血的手背上。
一种奇异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邪异,轻轻舔舐掉手背上那点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暗红。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下一瞬,夜枭影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没有激起一丝水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身影在接触到地面浓郁阴影的瞬间,就像一滴墨汁融入了漆黑的水潭,彻底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片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空荡泥泞,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冰冷的、带着无尽黑暗力量的低语,在彻底融入阴影的最后一刻,似乎还残留在这片污秽的垃圾场上空,只有暴雨能听见:
“欢迎……来到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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