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是在去井边打水时，遇见李二狗的。
李二狗蹲在井边的青石板上，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灰布褂子上沾着草屑。他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见林风过来，立刻把红薯往身后藏："林风哥，我......我没偷东西。"
林风的心尖颤了颤。他想起自己刚进杂役院时，也是这样缩在墙角，生怕被人瞧出穷酸样。"二狗兄弟，"他蹲下来，"我这儿还有半块红薯，你吃吧。"
李二狗的手指抠着红薯皮，指甲缝里全是泥："我娘病了，我想给她买药......"他突然抬起头，"林风哥，你见过药铺吗？听说万宝阁有卖枇杷膏的，能治咳嗽......"
林风的喉咙发紧。他想起王铁柱的娘临终前咳血的模样，想起自己在赤岩村翻山找草药的日子。"我带你去。"他说，"明儿卯时，我在井边等你。"
第二日天没亮，李二狗就揣着半块烤红薯等在井边。林风把怀里的古玉残片塞给他："贴着胸口，能去寒。"两人裹着破棉袄往坊市走，李二狗的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林风哥，你说万宝阁的枇杷膏，是甜的吗？"
"甜的。"林风笑了笑，"我娘以前总给我买。"
万宝阁的伙计斜眼打量他们："枇杷膏五块灵石一瓶。"李二狗的手攥紧了红薯，指节发白。"我有......"他刚要摸怀里的碎银，被林风拦住了。
"我有。"林风从怀里掏出齐老给的半块清心符，"这个能换吗？"
伙计嗤笑："清心符？那玩意儿擦屁股都嫌硬！"他指了指角落的药罐，"自己拿吧，当药渣子卖。"
林风蹲下来，翻出半瓶枇杷膏。瓶身沾着灰，标签都模糊了，可凑近一闻，仍有股清甜的香气。"够了。"他说，"二狗兄弟，这够你娘喝三天。"
李二狗的眼泪"啪嗒"掉在瓶身上。他攥着瓶子，突然说："林风哥，我想跟你学认药。我娘说，会认药的人，能活得更久。"
林风的手顿了顿。他想起自己在百草阁当跑腿时，偷偷记的《灵草图谱》——那是他用三个月的工钱换的破书，此刻正藏在柴房的稻草堆里。"好。"他说，"明儿开始，我教你。"
从那天起，三人成了"铁三角"。王铁柱负责扛矿石攒力气，李二狗帮林风抄《灵草图谱》换零嘴，林风则教他们认药、辨毒。他们挤在杂役院的通铺里，借着月光背药名；蹲在井边分食半块烤红薯，把甜汁都留给最饿的人；王铁柱被周通鞭打时，李二狗会扑上去护着；李二狗病得说胡话时，林风会整夜守着他喂药。
"林风哥，"李二狗摸着怀里的枇杷膏瓶，"等我娘好了，我要给她买十瓶枇杷膏。"
"会的。"林风拍了拍他的肩，"等你成了外门弟子，就能挣灵石了。"
王铁柱啃着最后半块红薯，嘿嘿笑："到时候，咱仨每人买十瓶！"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三个少年的脸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三株在风雨里扎根的草——根须缠在一起，怎么也拔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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