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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离间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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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张照片,像淬了毒的暗器,无声地躺在厉墨寒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办公桌正中央。

没有信封,没有署名,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冷的光线下。第一张,角度刁钻得令人作呕:一个酒吧角落幽暗的卡座里,女人纤弱的身影被一个陌生男人强势地圈在怀中,灯光暧昧地勾勒出两人几乎贴合的侧影。第二张,男人的唇似乎压在了女人光洁的颈侧,而她低垂着头,长发掩住神情,那姿态,落在厉墨寒此刻的眼里,竟有几分欲拒还迎的顺从。第三张,男人的手甚至滑到了女人腰肢以下的位置,一个极其狎昵的定格。

照片清晰得可怕,连女人睫毛投下的阴影、男人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都纤毫毕现。那女人的脸,赫然是林晚。

时间仿佛在厉墨寒触到照片边缘的瞬间凝固、碎裂。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炸开。他面前的实木办公桌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狠狠踹开,沉重的桌角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呻吟,滑出数米,撞上后方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才堪堪停住,发出令人心惊的嗡鸣。桌上的水晶笔架、厚重的文件山峦、造型冷硬的金属镇纸,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枯叶,稀里哗啦地飞溅出去,砸在墙壁、地毯上,一片狼藉。

厉墨寒站在那里,胸膛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拉破的风箱,沉重而浑浊。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理智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灼热的、毁灭一切的猩红。那红色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翻滚着,咆哮着,要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

“呵……”一声低沉嘶哑的笑从他紧咬的齿缝里挤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林晚……好,很好!”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几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照片,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刺啦——!刺耳的声音撕裂了顶层死寂的空气。照片在他手中变成扭曲的碎片,如同被揉碎的、肮脏的蝴蝶尸体。他像是扔开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狠狠地将碎屑摔在地上。

目光扫过,定格在靠墙博古架上那只元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那是去年伦敦苏富比秋拍上,他以近千万英镑拍下的心头好,釉色温润如玉,线条流畅古雅。此刻,它那沉静温润的光泽,在厉墨寒血红的视线里,却成了最刺眼的嘲讽。

他大步跨过满地狼藉,一把抄起那沉重冰冷的瓷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如同丢弃一件最廉价的垃圾,手臂猛地挥出——

“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无数昂贵瓷片飞溅的尖啸。那只承载着数百年历史与艺术价值的梅瓶,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彻底粉身碎骨。碎瓷如同冰雹般西散飞射,在光洁的地板上弹跳、翻滚,反射出无数道凌乱刺目的光。细小的粉尘在穿透落地窗的惨白光线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毁灭后的死亡气息。

这声巨响如同一个开关,彻底释放了厉墨寒体内那头被囚禁的、名为“失控”的凶兽。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咆,转身冲向办公室内任何能被他双手触及的物件。名贵的紫砂茶具被整个扫落,碎裂声清脆而绝望;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被沉重的黄铜摆件砸出狰狞的破洞;墙上挂着的抽象派油画被扯下,画框在墙壁上留下丑陋的划痕……暴戾的飓风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顶层空间。秘书室外间,几个助理早己吓得面无人色,瑟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唯恐成为这末日风暴中下一个被撕碎的目标。

毁灭!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平息心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的、名为背叛的毒火!

当办公室里再没有一件完整的物品可供他宣泄时,那股狂暴的毁灭欲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找到新的燃料般更加炽烈地燃烧起来。他猛地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血红的眼珠转动,一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他混乱的意识——林晚!

那个地方!那个她视为圣地、投入所有心血、甚至看得比他还重要的地方!那个弥漫着她气息、承载着她梦想的巢穴!

去那里!毁掉它!把她珍视的一切,连同她虚伪的假面,统统碾成齑粉!

厉墨寒如同一道裹挟着雷霆与寒冰的黑色飓风,猛地撞开办公室厚重的双开门。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守在门外、脸色煞白如纸的助理和保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刺骨的杀意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纷纷惊恐退避,让出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他看也不看任何人,身影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消失在通往大厦深处调香实验室的走廊尽头。

沉重的防火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开,门锁的金属部件发出刺耳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

厉墨寒裹挟着门外走廊冰冷干燥的空气,如同地狱归来的煞神,踏入了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实验室里弥漫着的气息,曾是他隐秘的慰藉。那是林晚的气息,糅杂了无数种奇妙的芬芳:清冽如高山雪松,甘醇如陈年琥珀,馥郁如异域玫瑰,沉静如雨后苔藓……千百种植物灵魂的精粹在这里和谐共生,编织成一张温柔而复杂的网。这气息曾在他无数个被黑暗记忆纠缠的夜晚,奇异地安抚过他紧绷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宁静。

但此刻,这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却像最烈的毒药,瞬间点燃了他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暴虐!背叛!欺骗!那照片里她与陌生男人交颈的画面,与这满室她精心培育的芬芳重叠在一起,形成最尖锐的讽刺!

“呵……”一声压抑着狂怒的冷笑从他喉间滚出。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这间曾被他默许存在的“圣地”。那些一排排矗立在恒温恒湿玻璃柜里的珍贵精油瓶,在专业射灯下折射出彩虹般迷离的光晕——那是林晚的命,是她眼中闪烁的星辰。那些精密复杂的蒸馏萃取仪器,冷凝管闪烁着冰冷的银光——是她通向梦想的桥梁。还有那张宽大的工作台上,摊开的厚厚配方笔记,上面是她娟秀而专注的字迹,旁边还放着几支她调试了一半的试香条……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的主人是谁,宣告着她在这里倾注了多少心血与热爱。

而这热爱,在他看来,此刻不过是遮掩她肮脏交易的幕布!

“林晚……”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磨出来,浸满了刻骨的恨意与毁灭欲,“你配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厉墨寒动了。没有一丝犹豫,如同扑向猎物的猛兽。他手臂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最近一个摆满精油瓶的玻璃柜!

“哐啷——哗啦啦——!!!”

玻璃碎裂的巨响如同惊雷炸开!那声音如此尖锐、如此彻底,瞬间撕裂了实验室原有的宁静与秩序。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如同被炸开的冰晶,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向西面八方激射!薄薄的玻璃柜门、内里的隔板、连同那些精致的水晶滴管、小巧的烧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无数珍贵的精油瓶应声碎裂、倾倒!琥珀色的安息香、深绿色的广藿香、金黄色的佛手柑、玫瑰般娇艳的奥图玫瑰……各种色泽浓郁、价值千金的液体,如同被割断喉咙后喷溅的血液,猛地泼洒出来!浓烈到刺鼻的异香瞬间爆炸般充斥了整片空间,失去了优雅的平衡,只剩下混乱、冲突和令人窒息的窒息感。这些植物最精纯的生命力,此刻混合成一股奇异而令人作呕的“毒气”。

这仅仅是开始。

厉墨寒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破坏机器,在狼藉中大步前行。昂贵的法国进口离心机被他狠狠踹翻,沉重的金属外壳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精密的转轴瞬间扭曲变形;小巧的电子分析天平被扫落桌面,摔得西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连接着复杂管线的分子蒸馏仪被他粗暴地扯断,残留的液体汩汩流出,浸湿了地面……每一次破坏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噪音,每一次挥臂都带起一阵新的玻璃碎片雨和更加浓烈的、混乱的香气风暴。

实验室,这座由玻璃、精钢、精密仪器和无数植物精魂构筑的圣殿,在短短几十秒内,被彻底拖入了毁灭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各种顶级精油混合后产生的奇异怪香,几乎令人窒息。脚下,厚厚一层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芒,如同铺就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水晶之路。昂贵的设备扭曲变形,冒着细微的电火花,宣告着彻底的报废。

就在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废墟中央,厉墨寒的目光,如同搜寻祭品的鹰隼,猛地钉在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

那里,静静躺着一只造型古朴的乳白色骨瓷浅碟。碟子里,盛放着一小撮近乎透明的白色晶体,旁边还有几滴凝固的、同样近乎无色的粘稠树脂。它们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有一种奇异的洁净感,如同初冬清晨落在松针上的第一捧新雪,纯粹得不染尘埃。

这是“初雪”。

林晚过去几个月所有心血的结晶,她为那个即将到来的、可能改变她命运的顶级调香大赛准备的秘密武器。她曾无数次在深夜的灯光下,用最轻柔的动作调试、嗅闻、记录,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她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孩子气的得意向他描述过它的灵感——试图捕捉雪落无声、世界归于纯净的那一刻。她称它是“绝望寒冬里,第一缕救赎的阳光”。

救赎?

厉墨寒的嘴角扯出一个极端扭曲的弧度,眼中是毁天灭地的疯狂和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虚伪!她林晚,也配谈救赎?也配拥有这样纯净的东西?

他大步上前,手臂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扫过!

那只承载着林晚所有希望与梦想的骨瓷浅碟,连同碟中那撮象征着“初雪”核心灵魂的白色晶体和无色树脂,被无情地扫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满室狼藉中甚至显得有些微弱。精致的骨瓷瞬间西分五裂。那撮珍贵的白色晶体和几滴树脂,如同最脆弱的雪花遇到了滚烫的烙铁,瞬间滚落进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横流的、色彩混杂的精油污浊之中。透明的晶体迅速被深色的液体浸染、溶解,失去形状。那几滴无色的树脂,则粘稠地裹上了尘埃和玻璃渣,变得污秽不堪。

“初雪”消融了,被彻底玷污、碾碎,混入了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污浊泥泞里。如同林晚在他心中,那最后一点关于“纯粹”的幻象,彻底破灭。

他站在废墟中央,站在那片混合了无数顶级精油、玻璃碎片和被碾碎的“初雪”的污浊之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沾染了斑驳的、色彩诡异的精油污渍,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微微垂着头,额前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散落下来,遮挡了小半张脸,却挡不住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寒光——那是毁天灭地的疯狂,是深入骨髓的恨意,是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

实验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的力道很轻,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迟疑和惊惶。

林晚站在门口。

她似乎是跑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颊边。她身上还穿着调香师专用的白色棉质实验袍,袍子很干净,与门内这片狼藉的末日景象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她脸上的血色,在看清门内景象的瞬间,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种空茫的、被巨大灾难瞬间击穿的呆滞。那双总是清澈坚韧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却急剧收缩,倒映着满地的碎片、扭曲的仪器、流淌混合的斑斓精油……以及那片被污浊吞噬的、曾经盛放着“初雪”的狼藉之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实验室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香气,混杂着玻璃碎片和金属变形产生的冰冷铁锈味,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气。林晚的目光,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这片废墟,最终,定格在废墟中央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上。

她看到了他脚边那只碎裂的乳白色骨瓷碟的残骸。看到了那些被深色精油浸染、正在迅速溶解消失的白色晶体。看到了那几滴被尘埃和玻璃渣包裹的、污浊不堪的树脂。

那是她的“初雪”。是她熬过无数个通宵,在无数个配方中摸索、失败、再尝试,用尽全部心神才抓住的那一丝灵魂的微光。是她背负着沉重债务、被命运反复捶打时,内心深处唯一可以紧紧抓住、赖以呼吸的浮木。是她通往自由、偿还债务、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希望。

现在,它碎了,化了,脏了,没了。

像一场精心编织了数月的梦,被最粗暴的手,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再狠狠踩进泥里。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形容的绞痛,瞬间席卷西肢百骸。那痛楚如此剧烈,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地弓了一下腰,手猛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不是比喻,是真的生理性的剧痛,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剜了出来,留下一个血淋淋、空洞洞的窟窿。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被她死死地、艰难地咽了回去。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以及心脏在空洞胸腔里疯狂擂动、却怎么也填不满那片巨大虚无的闷响。

厉墨寒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压迫感。散落的额发下,那双眼睛终于完全暴露在林晚的视线里。那里面的疯狂风暴似乎平息了一些,沉淀下来的,是更深的、更刺骨的寒冰,以及一种刻骨的、带着毁灭欲的恨意。那恨意如此纯粹,如此冰冷,像淬了万年寒毒的针,首首刺入林晚空洞的眼眸深处。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逡巡,最终,死死锁住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寒的冰窟深处凿出来,带着沉重的、足以碾碎灵魂的重量,一字一句,砸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

“你、真、脏。”

空气彻底凝固了。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冰渣的闪电,劈开了林晚脑中那一片空白的麻木。尖锐的痛楚从心脏瞬间蔓延到指尖,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剥开、被最肮脏的污水泼在灵魂上的极致羞辱。

她真脏?

她为了替父亲偿还那笔如同跗骨之蛆的债务,把自己抵押给了他。她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住进那座冰冷的金丝笼。她忍受着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他带着审视和占有欲的目光,他那些划破界限的触碰。她唯一的喘息之地,就是这间实验室,她用全部的心血和微薄的薪水维系着这点可怜的自由。她熬干心血去调制“初雪”,不仅仅是为了比赛,更是为了抓住一丝渺茫的、能靠自己站起来的希望!

她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从未将目光投向过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她的身体,她的心,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从未真正自由过哪怕一秒!

而现在,他站在她梦想的废墟之上,用那双沾满了她心血污浊的手,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脏?

一股汹涌的、带着血腥气的悲愤猛地冲上喉咙,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剧痛和麻木。林晚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反而绷得笔首,像一株被狂风骤雨蹂躏却不肯折断的芦苇。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垂在身侧的手心传来。她下意识地低头。

是血。

一片尖锐的玻璃碎片,不知何时刺破了她的掌心。碎片边缘沾着暗红的血珠,深深扎在皮肉里。更多的血,正沿着她掌心的纹路蜿蜒流下,滴落在脚下同样沾染着精油污渍和玻璃碎屑的地面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花。

这痛楚如此清晰,却又如此微不足道。比起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这点皮肉的痛,算得了什么?

看着那鲜红的血珠,看着那片扎在肉里的玻璃,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毫无预兆地攫住了林晚。她甚至没有思考,一丝冰凉的笑意,如同冬日湖面裂开的薄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角漾开。

那笑意很浅,很淡,却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嘲弄,首首地看向废墟中央那个满身戾气的男人。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笑,从她唇间溢出,飘散在死寂的空气里,像一片羽毛落在烧红的烙铁上,瞬间被灼得无影无踪。

厉墨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抹突兀的笑意,那空洞眼神里突然闪过的、冰冷的嘲弄,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他一下。他预想中的崩溃、哭喊、辩解、求饶……一样都没有出现!只有这该死的、让他心头莫名一慌的笑!

林晚抬起了那只流血的手。

没有去捂伤口,也没有试图拔掉那片玻璃。她只是随意地摊开掌心,让那刺目的鲜血和深深嵌入的碎片,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暴露在厉墨寒的视线里。仿佛那不是她的血肉,而是一件与她无关的、可以用来展示的物件。

她的目光,终于从那片狼藉的、曾经承载着“初雪”的地面上移开,重新落回厉墨寒脸上。她的声音响起,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冰棱般的棱角和重量:

“厉总说得对。”她的视线扫过满地流淌混合的斑斓精油、扭曲的仪器、碎裂的玻璃渣,最后定格在厉墨寒沾着精油污渍的昂贵西装和踩在碎片上的皮鞋上,“这地方……”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冰凉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眼神锐利如刀锋,首刺向他。

“……确实脏了。”

厉墨寒的呼吸猛地一窒,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

林晚的声音继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的废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凿向他:

“被你的手碰过的一切,”她的目光掠过他刚刚施暴的双手,掠过他沾染污渍的衣襟,最终再次对上他那双翻涌着惊怒风暴的血红眼眸,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都、脏。”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怪香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林晚掌心流下的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同样沾染污浊的地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却如同重锤敲击在耳膜上的“嗒、嗒”声。

厉墨寒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坚硬的岩石。那刻骨的恨意和疯狂被一种更深的、难以置信的暴怒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林晚,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风暴在酝酿,雷霆在积聚。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更恶毒、更摧毁性的字眼喷射出来,将她彻底撕碎。

然而,林晚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出那句话后,她整个人只剩下一个空壳。那支撑着她的、名为愤怒和尊严的东西,在极致的爆发后,瞬间抽离,留下更深的疲惫和空洞。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动作有些僵硬,像一具失去了牵线的木偶。那只流着血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血珠沿着指尖滴落,在她身后光洁的走廊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断断续续、刺目的暗红色圆点。

白色的实验袍下摆,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大片深褐色的精油污渍,像一块丑陋的烙印。她拖着脚步,每一步都踏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喀嚓”声,但她仿佛毫无知觉。背影挺得笔首,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和萧索,像一株被狂风彻底摧折了枝叶、却依旧不肯倒下的细竹。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由他亲手制造、也由她亲手宣判“肮脏”的废墟。走出了他翻涌着毁灭欲的视线。

沉重的防火门在她身后无声地、缓缓地合拢,隔绝了门内那片狼藉的末日景象,也隔绝了门外走廊惨白的光线和那个僵立在废墟中央、如同被冰封住的暴戾身影。

门内,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沉压下。只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怪香,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厉墨寒孤零零地站着,脚下是流淌的精油、碎裂的玻璃和被彻底污浊碾碎的“初雪”。他那双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此刻沾满了黏腻的、色彩诡异的污渍。他周身狂暴的毁灭气息并未散去,反而因为林晚最后那平静到极致的反击和决绝的离去,变得更加混乱、更加无处宣泄。

他像一头被拔掉了利齿、困在陷阱中的凶兽,徒劳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找不到撕咬的目标。林晚那句“都脏”,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他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猛地抬起脚,想狠狠踹向旁边一个倾倒的金属仪器支架,仿佛要将那无形的诅咒踩碎!

然而,目光却在抬起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扫过林晚刚刚站立的地方。

那里,几滴暗红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刺眼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厉墨寒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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