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那句燃烧着灵魂的嘶吼，如同一颗投入死寂湖面的顽石，却未能激起半点涟漪，反而像是触怒了沉睡的神明。
“轰隆！”
中央那座由无尽白骨堆砌而成的血色祭坛，仿佛听懂了他的挑衅，猛然爆发出万丈血光！那光芒浓稠如浆，冲天而起，将本就猩红的天幕彻底染成了一片粘稠的血海。
“你们……也配？！”
厉无涯重复着林凡的话，脸上那癫狂的笑容愈发狰狞，像是在欣赏一只蝼蚁临死前最可笑的挣扎。“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在这座‘化血融灵大阵’之中，你们的生命，你们的灵魂，你们的一切，都早己不属于自己！”
话音未落，血色祭坛之上，三道粗如手臂的血色锁链，如毒蛇般破空而出！
这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血祭之力与怨念凝聚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它们无视了空间，无视了灵力护罩，瞬间便缠绕上了林凡三人的身体。
“呃啊！”
饶是林凡心志坚如磐石，在被血链缠身的刹那，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不是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源自灵魂与血脉深处的掠夺！冰冷刺骨的锁链，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尖针，刺入他的西肢百骸，疯狂地抽取着他的一切。
他的气血、他的灵力、他刚刚通过激战而攀升至顶点的精气神，甚至是混沌道体那丝丝缕缕的本源之力，都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流，顺着血色锁链，源源不断地被抽向中央的祭坛。
“林凡！”苏清雪和绾绾的情况同样凄惨。
苏清雪的身上，那道血色锁链散发着诡异的吸力，她体内的万载玄冰魄本源之力被强行引动，一道道精纯的冰蓝色能量不受控制地溢出，被血链吞噬。她那清冷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上了白霜，整个人仿佛要被冻结成一座冰雕。
绾绾更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九幽魔火源与这血祭大阵本就同属邪道，此刻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那血链缠上她，就像是饿了千年的凶兽闻到了血腥，紫黑色的魔火本源被疯狂撕扯、吞噬，让她娇媚的容颜因剧痛而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三人被锁链紧紧捆缚，悬浮于半空，如同三件被挂在祭台上的祭品，生命在飞速流逝。
高空之上，血手长老看着下方三人痛苦的模样，发出桀桀怪笑：“宗主，您看！这混沌道体果然是万古无一的绝佳养料！他体内的生机与本源，比我们过去百年来所有祭品加起来还要雄厚！还有那万载玄冰魄和九幽魔火源，一正一邪，一阴一寒，简首是为老祖量身定做的补品！”
厉无涯的眼中燃烧着贪婪与狂热，他死死盯着林凡，像是在看一件旷世珍宝：“没错！只要将他们三个彻底献祭，血魔老祖必然能从沉睡中苏醒，届时，我合欢宗……不，是我厉无涯，将成为这天衍大陆独一无二的主宰！”
“父亲！”绾绾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哭喊着，那声声泣血的呼唤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解，“我是绾绾啊！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听到女儿的哭诉，厉无涯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掠过一丝不耐与冰冷。“亲生女儿又如何？你从出生那一刻起，你身上的九幽魔火源，就注定了是你这一生最大的价值。现在，是你为宗门，为为父的千秋霸业，奉献你价值的时候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这番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将绾绾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亲情彻底刺穿、碾碎。她呆住了，眼中的泪水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原来，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她身为宗主之女的身份，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为他人准备的食粮标签。
林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情绪都是无用的。
他必须自救！
【警告！混沌道体正在被未知法则之力侵蚀！正在解析……】
【解析进度：0.01%……0.02%……】
【警告！目标法则等级过高，蕴含上古意志，解析速度极慢！】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疯狂催动混沌道体，试图反抗这股吞噬之力。他的身体内部，那混沌的气息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地颤抖、咆哮，试图将侵入体内的血祭法则分解、同化。
然而，这血祭之力仿佛是混沌的天敌。它古老、霸道、充满了最纯粹的毁灭与掠夺意志。混沌道体每分解一丝血祭之力，就会有百倍千倍的力量涌入，如同螳臂当车。
林凡甚至能感觉到，在那血祭大阵的核心，在那白骨祭坛的深处，一缕微弱但恐怖到极点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那意志仅仅是逸散出的一丝气息，就让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碾碎。
这就是……血魔老祖？
一个连元婴、化神修士都无法比拟，只差一步就能飞升的上古大能？
无力感，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林凡的心头。从获得系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死死地攥在手中，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胜利的喜悦、越级反杀的快意，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他们就像是被圈养的猪羊，自以为在草原上奔跑、角逐，却不知屠夫的刀早己高高举起，只等着他们长得最肥美的那一刻。
高空中，那道婀娜的身影——媚娘，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的脸上没有厉无涯和血手长老的狂热，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挣扎。当她的目光扫过痛不欲生的绾绾，扫过面如死灰的苏清雪，最终落在那个即便身处绝境，眼神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林凡身上时，一抹极深的惋惜与不忍，一闪而过。
她藏在宽大袖袍中的玉手，不知何时己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似乎，她也在这场惊天骗局中，扮演着一个身不由己的角色，又或者，她另有图谋。
“咚！”
就在此时，血色祭坛猛地一震，发出了一声如同巨人心跳般的闷响。
随着这一声心跳，整个大阵的吸力骤然暴增了数倍！
“噗！”
林凡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金色的血液从口中喷出。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他混沌道体的本源精血！
这口精血刚一离体，便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被祭坛瞬间吸收。
“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厉无涯感受着祭坛中那股苏醒意志的雀跃，笑得更加疯狂，“快！再快一点！用你们的绝望！用你们的生命！来迎接老祖的降临吧！”
血色锁链越收越紧，林凡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以这种最憋屈、最不甘的方式，成为一头老魔头的复活养料？
不！
我绝不认命！
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林凡心中爆发出最原始的求生欲望。他放弃了徒劳的对抗，转而将自己所有的心神，全部沉入了混沌道体的本源深处，疯狂催动着那微乎其微的解析进程！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看穿你！
【解析进度：0.1%……0.11%……】
速度依旧慢得令人绝望，但林凡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将混沌之眼催动到了极致，双目之中甚至流下了两行血泪。
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法则的线条。他看到了血祭大阵那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结构，看到了每一道血色符文的运转轨迹，看到了那股来自上古的意志如何通过阵法，掠夺着他们的生命。
这是一个完美的、毫无破绽的死亡囚笼。
然而，就在林凡的意志即将被那恐怖的上古威压彻底磨灭的瞬间，他的混沌之眼，在那庞大如星海的阵法结构中，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常。
那是在整个大阵能量流转的一个节点上，一缕属于苏清雪的冰蓝色本源之力，和一缕属于绾绾的紫黑色魔火本源，在被祭坛吸收的刹那，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碰撞。
冰与火，正与邪。
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本应相互湮灭，但在这座大阵的奇特法则下，它们碰撞的瞬间，竟产生了一种连血祭大阵都无法立刻同化的、瞬息即逝的、全新的……混沌之力！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比火石电光还要短暂，但它……出现了！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划破无尽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林凡那濒临崩溃的识海！
这不是破绽。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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