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低吼,吉普车在覆盖着厚厚积雪、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艰难颠簸前行。车灯刺破浓墨般的风雪夜色,照亮前方飞舞的雪沫和模糊的路影。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
副驾驶坐着秦参谋,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路况,偶尔通过对讲机低声汇报位置和情况。后排,夏灵紧紧贴着冰冷的车门,身体随着颠簸微微摇晃。她双手依旧裹着纱布,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指尖却冰凉发颤。在她旁边,是那个被反绑双手、头上罩着黑布套的俘虏,蜷缩在角落,像一滩散发着血腥、泥土和恐惧气息的烂泥。而陆怀洲,就坐在俘虏的另一侧,与夏灵隔着一个人形的障碍。
他高大的身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即使闭目养神(夏灵猜测),那股浓烈的硝烟味、血腥气和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也如同无形的壁垒,将后排空间切割成两个世界。他军大衣的衣角甚至碰到了夏灵冰凉的裤腿。
夏灵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她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内侧棉袄口袋——那里,紧贴着她心口的位置,藏着那支粗糙的陶瓶。冰凉的瓶身仿佛在灼烧她的皮肤。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心惊肉跳,生怕瓶子碎裂或者发出声响。她必须等待机会!等待车辆停下,或者陆怀洲离开车厢的短暂瞬间!
时间在颠簸和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俘虏似乎因为颠簸和伤势,发出几声压抑痛苦的呻吟。陆怀洲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秦参谋偶尔调整电台频率的细微声响。
夏灵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透过俘虏佝偻的身体缝隙,落在陆怀洲放在膝盖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沾着凝固的血污和灰烬,手背上甚至有一道新鲜的、被碎石划破的血痕。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又攥紧,指节发白。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滔天怒焰和焦灼——是为了那个受伤的兄弟?还是为了生死未卜的夏之凯?
想到父亲,夏灵的心再次被狠狠揪紧!疼痛和恐惧如同毒蛇噬咬。她不能再等了!父亲在手术台上争分夺秒,每一秒都可能是生死的界限!
就在这时,吉普车猛地碾过一个深坑!
“咣当!” 剧烈的颠簸让车内所有人都猛地一弹!
夏灵早有准备,身体在弹起的瞬间,借着颠簸的力道和身体的掩护,右手如同鬼魅般闪电般探入内侧棉袄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陶瓶!她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然而,就在她指尖勾住瓶口,准备将其掏出并瞬间送入空间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冰冷、有力、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夏灵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惊骇地抬眼,正对上陆怀洲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厢内,如同两点寒星,锐利、冰冷、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
他根本没睡!他一首都在留意她!留意着她所有细微的动作和异常的紧绷!
“你口袋里是什么?” 陆怀洲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贴着骨头刮过的冰刃,只有他们两人和那个俘虏能勉强听到。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夏灵瞬间煞白的脸和惊骇欲绝的眼睛,手上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收紧,捏得她腕骨生疼!
秦参谋似乎被颠簸吸引,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后座,只看到陆怀洲抓着夏灵的手腕,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陆怀洲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他立刻识趣地转回了头,假装没看见。
俘虏在头套下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身体僵硬了一下。
完了!被发现了!夏灵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暴露了!一切都完了!药水…父亲…空间…她仿佛看到所有希望都在眼前崩塌!
“拿出来。” 陆怀洲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命令不容置疑。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从她惊恐的脸,移向她被抓住的手腕,再移向她紧捂着的棉袄口袋。那口袋的位置…紧贴着心口…她刚才的动作…分明是在藏匿或者取出什么东西!
夏灵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没有让那绝望的呜咽冲口而出。她看着陆怀洲那冰冷如铁、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神,知道任何抵抗和谎言在此刻都是徒劳。
她颤抖着,用那只没被抓住的左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内侧棉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粗糙的灰褐色陶瓶。
当那个沾着一点泥污、瓶口蜡封有些松动的古朴陶瓶出现在昏暗车厢内时,陆怀洲的瞳孔猛地收缩!秦参谋从后视镜瞥到,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是什么?” 陆怀洲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浓重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陶瓶,没发现任何现代标识,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诡异感。难道是…毒药?或者是某种传递信息的容器?这个念头让他抓住夏灵手腕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夏灵看着陆怀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心如死灰。她该怎么解释?说这是能救父亲命的“神药”?他会信吗?他只会认为她疯了,或者更糟,认为她与什么危险组织有牵连!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时,她眼角的余光,借着车窗外偶尔闪过的雪地反光,瞥见了自己裹着纱布的右手!那原本被烧伤红肿、此刻却透出一种奇异麻痒和快速愈合迹象的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黑暗!
“是…是药…” 夏灵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勇气。她不再看陆怀洲,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治…治伤的…土方子…我…我手上的伤…用了点…好…好得快了些…”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裹着纱布的右手,在陆怀洲面前微微晃了晃,试图让他注意到那不同寻常的恢复速度。
陆怀洲的目光果然瞬间钉在了她的右手上!昏暗光线下,他清晰地看到,那原本严重红肿、甚至有些地方起水泡的烧伤痕迹,此刻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消退状态!红肿减轻,边缘甚至开始结痂!这才过去多久?!普通的烧伤药膏绝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震惊如同实质般掠过陆怀洲的眼底!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夏灵手中那个不起眼的陶瓶,眼神中的疑虑被一种更深的、难以理解的惊骇取代!土方子?什么土方子能有如此神效?!这瓶子…这来历…
就在陆怀洲心神剧震、手上力道下意识松了一丝的刹那——
吉普车再次猛烈颠簸!同时,车厢角落那个一首沉默的俘虏,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猛地向陆怀洲撞去!显然,他感受到了陆怀洲瞬间的分神,企图制造混乱!
“小心!” 秦参谋在前排厉喝!
陆怀洲反应快如闪电!在俘虏撞来的瞬间,他抓着夏灵手腕的手本能地一甩,将她向后推开(推向车门方向),同时另一只铁拳带着呼啸风声,狠狠砸向俘虏的头套!
“砰!” 一声闷响!俘虏的挣扎瞬间停止,软倒在座位上。
车厢内一片混乱!秦参谋己经拔枪回头!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混乱瞬间,被陆怀洲甩开的夏灵,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和救父的执念让她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动作——在身体被甩开、陆怀洲和秦参谋的注意力都被俘虏吸引的刹那,她借着身体的遮掩和撞门的力道,握着陶瓶的左手猛地一缩,同时意念疯狂催动空间!
嗡…
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波动。那个粗糙的陶瓶,连同里面珍贵的淡蓝色液体,瞬间从她手中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 陆怀洲低吼,一拳制服俘虏后,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扫回夏灵的方向!
夏灵蜷缩在车门角落,脸色惨白如鬼,大口喘着气,左手空空如也,只有右手手腕上,还残留着被陆怀洲抓握出的、清晰的青紫指痕。
“瓶子呢?!” 陆怀洲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他一步跨过昏迷的俘虏,逼近夏灵,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她身上、座位上、脚边疯狂扫视!
狭小的车厢内,除了昏迷的俘虏、惊疑不定的秦参谋、以及瑟瑟发抖、左手空空的夏灵,哪里还有那个诡异陶瓶的影子?!
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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