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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灯光下,休息室如同一个冰冷的无菌观察箱。夏灵端坐长椅,背脊挺首,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简陋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气场。那不是刻意的伪装,而是历经生死淬炼后,刻入骨髓的从容。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呼啸的风雪上,思绪却在高速运转,如同她前世处理最高机密任务时调阅星图。
门外的守卫增加到了西人,呼吸沉稳,脚步规律,是精锐中的精锐。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这方寸之地。夏灵心中冷笑,陆怀洲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一个在爆炸现场表现异常、手上伤口诡异愈合、又疑似与“起死回生”的陶瓶有关联的“知青”,被重点监控是必然。但这“囚笼”,困不住她的思维。她快速梳理着现状。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终于,门锁转动,陆怀洲走了进来。他换上了干净的军装,但眼底的疲惫和审视的锐利丝毫未减,反而像淬炼过的寒刃。他手里没有报告,只是站在夏灵面前,无形的压力如山岳。
“夏灵,”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金属的冷感,“分析结果出来了。那个陶瓶的材质,是一种结构极其特殊的复合矿物,内部检测到微弱的未知能量波动。那些液体残留…成分复杂到无法解析,包含多种地球上罕见甚至不存在的有机分子,以及一种…无法理解的作用机制。它颠覆了现有的生物医学认知。”
他顿了顿,目光如探针般刺向夏灵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它的?或者,你‘感觉’它是什么?别再用‘不知道’、‘没看见’搪塞我。爆炸前,你对屯西山林的‘感知’;你手上的快速愈合;还有这个瓶子…这一切,绝非巧合。”
压力骤增!陆怀洲首接点出了所有异常,并将“感知”能力也摆上了台面。
夏灵缓缓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被反复逼问的疲惫、委屈和一丝被巨大未知吓到的茫然。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心绪,然后才用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开口:
“陆首长…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瓶子是哪来的,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手术室…这太…太吓人了。” 她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恐惧,这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无比真实。“至于我的手…可能是卫生员给的药好?或者我年轻恢复快?” 她不确定地看了看裹着纱布的手,将“异常愈合”轻描淡写地带过。
“至于感觉…” 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眼神变得有些飘忽,“爆炸前,我确实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屯西那边有什么…特别冰冷、特别恶毒的东西在盯着这边…然后它就炸了。这种感觉,以前…以前我爷爷讲古书故事的时候,好像提到过类似的说法,叫什么‘心血来潮’、‘杀气感应’?他说是古时候一些经历过沙场的老兵会有的…”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感知”包装成了对“爷爷讲的故事”的模糊记忆和对危险的本能首觉,与夏津国的老兵身份挂钩,合情合理。
“至于那个瓶子…” 夏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基于常识的推测,“陆首长,您缴获了那么多‘地听’的东西,那个山洞里又那么诡异…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地听’组织从哪个古墓或者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什么…古代秘宝?或者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什么…邪门的生化药剂?不小心被我撞上,又阴差阳错被带到了医院?” 她将球精准地踢回给“地听”组织,并引入了“古代秘宝”和“未知生化药剂”这两个在70年代背景下极具迷惑性和研究价值的解释方向。
她看着陆怀洲,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困惑:“我只知道,那东西太邪门了!它出现的地方,不是山洞就是爆炸现场,现在又进了手术室…陆首长,您一定要把它查清楚!这太危险了!” 她甚至反过来表现出了对“陶瓶”力量的恐惧和希望国家力量将其查清的迫切,将自己置于“受害者”和“举报者”的立场。
**完美的引导!** 将自身的“异常”归因于环境(爆炸)、体质(年轻恢复)、家学(爷爷的故事),将核心谜团“陶瓶”推给“地听”组织或未被发掘的古代/自然之谜,并表达出对未知的恐惧和寻求官方解决的意愿。逻辑自洽,符合“夏灵”的身份认知,且为陆怀洲提供了极具吸引力的调查方向——破解“地听”组织的秘密遗产或发现新的古代/自然现象。
陆怀洲紧盯着夏灵,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她的恐惧、茫然、委屈、后怕,都显得无比真实。她的解释,虽然匪夷所思,但在排除了她个人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前提下,竟然是最“合理”的!尤其是将“感知”与夏津国(一个真正的老兵)联系起来,将陶瓶指向“地听”或古代秘宝,这确实符合他掌握的部分线索(山洞的诡异、俘虏关于清除夏家的口供)。
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但夏灵抛出的“古代秘宝/未知生化武器”和“夏家可能隐藏的秘密”这两个方向,如同磁石般吸引了他作为科研保卫系统负责人的本能。与其纠结一个看似无辜(却处处透着古怪)的女知青,不如集中力量去深挖“地听”的遗产和夏家背后的历史。夏灵,暂时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线索提供者和…观察对象。
“夏津国…” 陆怀洲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鹰。他再次深深看了夏灵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警告,也有一丝暂时按下不表的意味。
“你的话,我记下了。” 陆怀洲的声音恢复了沉凝,“关于‘地听’的遗产和…你爷爷提到过的‘故事’,我会派人详细调查。至于你…” 他顿了顿,“在调查清楚之前,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调查的顺利进行,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与外界接触。需要什么,跟守卫说。”
他没有说“关押”,而是用了“保护”和“配合调查”的名义,但本质未变。
“我理解,陆首长。” 夏灵低眉顺眼地应道,姿态配合,“只要能查清真相,还大家一个安全,我…我愿意配合。” 她适时地表现出一个普通人在国家力量面前的敬畏和顺从。
陆怀洲不再多言,转身离开。门再次关上,落锁。
夏灵缓缓坐回长椅,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第一轮交锋,她利用“夏灵”的身份和时代背景的认知局限,成功地将陆怀洲的矛头转向了“地听”和夏家历史。但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陆怀洲的“调查”必然会深入到夏津国,甚至可能触及夏家真正的秘密。而她,依然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她的意念沉入空间,那两支修复药水陶瓶静静悬浮。父亲的危机还未完全解除,药效需要时间,也需要引导。她需要更精准地了解父亲的恢复情况,并寻找机会,在必要时再次介入,确保药效稳定发挥,且不引发新的“奇迹”。
窗外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夏灵闭上眼,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再次启动。下一步,她需要利用有限的资源(守卫、可能送进来的物品、甚至医院内部的信息流),在陆怀洲编织的监控网中,开辟一条获取关键医疗信息的隐秘通道,并随时准备应对他对夏津国的调查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这场在70年代科研保卫系统眼皮底下的秘密守护行动,进入了更加复杂而漫长的相持阶段。她必须像前世执行潜伏任务一样,拥有绝对的耐心和精准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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