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沉默在两人的对视间化开，白袍人轻轻俯身，那张白色的面帘在沈栖春眼前放大，面帘下审判勾起了唇角。
他在笑？
「呵~」
审判嗤笑一声，身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浓重的血腥味在雨后的空气中蔓延，地上的水洼倒映出死神的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站在沈栖春身后了。
「艾泽尔……我闻见…灵魂…消散的味道了……」
死神手中镰刀紧握，语气中满是藏不住的渴望。
沈栖春顺着死神的指引往前走去，只见倒扣的垃圾箱下压着一滩血泥，染血的碎骨深深地镶嵌进地面。能将人砸成这样的当然不是垃圾箱，是附着在垃圾箱表面的念力。
“这么大的力气……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念力…一种最容易被执念…信仰……吸引的力量。」
死神伸出他那只剩下骨节的手掌，一群蓝色的光点从那滩血肉中飞出，聚拢在他苍白的骨节之间。
「此间轮回……完整…」
黑色的死神低头看着这群蓝色的光点，眼中流露出不舍。最终只是捏了捏这团蓝色光点将它们聚拢在一起，丢回了那滩血肉之上。
「不由我渡……」
沈栖春看着那滩血肉怔了怔，或许是因为死神离她很近的原故，她也能看清将死之人的灵魂。
那一团血肉之上的是蓝得发亮的灵魂，看起来刚死不久。
不远处，一团白得摇摇欲坠的灵魂瘫倒在地上。
那是即将远去的将死之人。
噗通——
女孩重重摔倒在地上，雨水早将她的衣衫浸湿，黑暗将她的视线吞没。她知道自己的体力早己到达尽头……可是，她不想死。
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手臂却无力的垂下。
有谁，有谁能救救她。
恍惚间她听见一阵脚步声一步步落在水洼上，那声音越来越近……
她彻底撑不住了。
求求你，救救我……
无论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
救我…
女孩彻底失去了意识，
倒在地上的女孩唇色惨白，身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这些裂痕深可见骨，却巧妙的避开了内脏。裂痕周围的皮肉外翻着，血液将她的衣衫浸的暗红。
眼前血腥的场景，让沈栖春久久无言。
她走到女孩儿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指尖下的呼吸轻柔而微弱。
扑通扑通——
她的心脏虽然跳动得缓慢，却也一下一下的坚持着。
“请荒原的繁星注视我，注视我这逆旅的信徒。仁慈的、明亮的、星星，请再次怜悯这罪孽的世人。让醴泉中流淌出希望，让沙漠的花朵再次盛开，疗愈世间之疾苦。”
少年语调柔缓，缓和而又短促的调子在小巷中回响。女孩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她闭着眼，眉头紧蹙，像是梦见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沈栖春看着女孩儿的脸，这样的年纪看起来和住在303的小姑娘差不多大。
花一样的年纪呐……
这样伤害，难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轻叹一口气，沈栖春再次唱起了颂歌。
幸好这是她最喜欢的两张牌，能够拯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愚者啊，请不要再与酒神一同欢歌。请您注视她，洗去她难忘的回忆。我将衷心的感谢您带来愉悦，带来逆境中的希望。为众人苦行之愚者啊，我在此向您诉说……”
倒在地上的女孩儿缓缓睁开双眼，她看见一双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耳边是少年人低沉又柔缓的歌声。
“你没事儿吧？”
她抬起头，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他生得雌雄莫辨。脸部轮廓立体，五官却生的柔和。
一双绿黄色的异瞳中溢满仁慈，唇边带着笑。
声音低沉又柔缓，不像是成年男性那样的暗哑，像是那种能站在教堂唱诗班里歌唱的声音明亮而温柔。
女孩看着那个少年，
“你是……谁？不，我的意思是你是神仙吗？或者说是神明。女孩说的太急，一时间涨红了脸，只支支吾吾的看着沈栖春。
“我叫艾泽尔，一个普通的占星师。”
占星师？好现代的职业。
女孩看了看少年的脸，又环视西周。
等等……她这是在哪？
她记得，她刚刚下班正准备回家，然后是天空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把整片天空罩起来了。然后呢？然后……好像有怪物在追她。
可后面的事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像有一片雾，硬生生盖住了那些回忆。
“是你救了我吗……死人，死人了！”
沈栖春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滩血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是啊，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能麻烦你帮我报个警吗？”
女孩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断成两节的手机碎片，她愣住了。看着破破烂烂染血的上衣，她更加疑惑。
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些血的，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身上别的地方也不疼，说明没有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
她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父母，但看着这彻底报废的手机，她又愣住了。
没办法了。
女孩看着沈栖春尴尬一笑，又掏了掏外衣找到一张完整的纸币。“我们去旁边的商店借个电话吧。”
“当然可以。”
沈栖春看着女孩，看起来，这个女孩完全无法看到死神。
那这里又是哪？
还是她原来的世界吗？
或者是她来到了什么衍生作品。
这个点商业早没什么商铺开门，只有酒店还亮着灯。只是走进去前台也没人，大厅的灯还亮着。
女孩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索性把纸币压在柜台上，用一旁的座机报警。
“您好，我发现了一具尸体。不…准确的说是一滩尸块……我在青柯市平安路，幸福酒店大厅……我没开玩笑，你可以定位我。”
“我在青柯市平安路，幸福酒店大厅。”
挂断电话，女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总感觉，接电话的警员态度有些微妙，就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你说……这里是青柯市？”
“是啊。”
“这里是哪个国家？”
“沧澜，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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