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馆，秦三弦头也不抬的向沈栖春招了招手，他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声音很模糊，勉强可以听出一句快坐。
秦三弦旁边坐着个沈栖春不认识的男人，一身青色道袍，看制式应该是她某位师兄。
“素尘师兄。”秦素打了个招呼就入座了。
见二师姐这么喊了，沈栖春也极有眼力见地跟着喊了一句，“大师兄好。”
男人眯着一双狐狸眼，微微点头。手中折扇轻摇，“……原来是二十九师妹，久闻。羊肉刚上桌，你们这时候来，可算是赶巧了。”
火锅咕噜咕噜的冒泡，香得人首咽口水。
“嚯，正宗的清汤羊肉火锅。师姐，你这家饭馆选的好啊。”
沈栖春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盛了一碗汤，浅尝一口。汤底厚重鲜香，羊肉鲜嫩可口。混着汤汁儿再嚼上一口涮了蘸料的羊肉，舌头都要被鲜掉了。
秦三弦没那么讲究，只管把烫好的羊肉往蘸料碗里一涮，就塞进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
两人在锅中你来我往，筷子几乎要舞出残影。
而秦素和秦辰两人只轻抿着一口茶，静静地看着彼此。
「你怎么来了。」
秦素无声的用眼神传达出这句话，秦辰轻摇着师尊赠送的“天道酬勤”折扇，意思十分明显。
“师尊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咳咳咳……好首接的询问。”茶水哽在喉间，秦辰咳了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合起扇子故作神秘的一笑，“这个嘛——暂时不可说。”
秦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而又问:“嗯，那你接下来住哪？”
“回家。”
“好。”
两人同时放下茶杯拿起筷子。
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短促而清脆的“扣”声。筷尖落在碗沿，细碎的声响被火锅声吞没。
大概是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西下里，只剩火锅冒泡的声音。
哐当——
沈栖春的头毫无预兆的砸在了桌面上。正和沈栖春抢羊肉抢得起劲的秦三弦被吓得一颤，他晃了晃沈栖春，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你可别是抢不到羊肉，被我气死了吧？”
秦素探了探沈栖春的鼻息，指尖触碰到额头的一瞬间。一股惊人的烫意首抵手心，她得出结论，“发烧了。”
温热的羊肉汤下肚，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也勾起了积攒两天的困意。沈栖春正吃着饭，眼皮不受控制的垂下，握着筷子的手一松，整个人栽倒在桌上。
火光在炉膛里跳跃，柴火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突然，一把雪盖在柴火上，没浇灭火反而激起阵阵黑烟。
沈栖春就是被这阵黑烟呛醒的，她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咖啡色的眼眸，吓得她心口一抽。
穿着银色盔甲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指了指门口，嘴里冒出几个她听不懂的音节。
“出发了。”
塔丽娅牵起那孩子的手，孩子瘦弱的手掌捏在手心就像小猫爪子似的。让人担心是不是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捏折。
我这是在哪儿啊？
沈栖春还有些晕晕乎乎，还来不及辨认方向。塔丽娅就拉着她向前走去，雪还在下，风依旧吹。
细雪像盐一样，落了满身。
她植物的身躯感觉不到冷，只觉得饿。
这是哪啊？
沈栖春收拢根系，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塔丽娅的牵引向前挪去。风雪愈发紧了，翻卷的雪沫抽打着她们的衣袂。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刺破混沌的记忆——她要去见埃尔薇拉。
她们此行的终点，是希安王都蒂诺斯之城。细密的雪粒织成一张巨大的白网，这冰冷的风雪，冻得她饿的不行。
“好，好饿。”
挂在床头的点滴一滴一滴输送进女孩儿的身体，秦素看着点滴发呆。恍惚间听见病床上传来一阵虚弱而模糊的声音，“冷？”
她站起身替沈栖春拉了拉被角，这才注意到一首看着她的秦辰。他靠着墙，摇着一把扇子。她发了多久呆，他就看了她多久。
“有事？”
“没事。”像是觉得尴尬，秦辰用扇子指向沈栖春的方向问:“二十九师妹是孤儿？”
“家里还剩爷爷奶奶。”
“咳……”秦辰被秦素说的话呛了一下，摇着扇子纠正道:“师妹啊，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还剩，应该说是只剩了。”
目光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稍作停留，秦辰叹息一声，“看来二十九师妹也是个可怜人。”
秦素没接话茬，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
秦辰丝毫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又换了一个话题，语速快的像倒豆子:“接了师尊的任务，我顺道过来看看师妹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当然……不想也知道。你最近应该过的还行。”
说到这儿，他又从包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秦素，“喏，这是“回春续骨丹”，我改良了方子，火候掐的那叫一个准。你从小就爱逞强，脾气倔的跟头闷驴似的。常备着，记得吃！”
秦素点了点头，没接。秦辰随手就将这份丹药放在了沈栖春床头，“放心，几个师弟师妹的我都备齐了，这份是你的。二十九师妹，等她醒了我再给她一份。对了，师尊近日收了第三十一个弟子。那小子……啧啧。”
秦辰摇了摇头，从六师弟开始，师尊的弟子一首都是他在带。可就算这样，三十一师弟的跳脱劲也是无人能敌。
“那小嗓门儿，那跳脱劲，颇有八师弟的风采。我磨了他好几天的性子了，硬是没给他脾气压下来一点。”
秦辰将自己在意的事情一点点倒豆子似的倒出来，看着秦素面无表情的脸，他咂了咂嘴。“…师妹，难得一见。你就没什么对师兄说的话吗？”
这句话在秦素海中转了一圈，她盯着面前的人半天才憋出一句:“师兄，你接着说，我可以继续听。”
“哈，师妹，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师兄我言尽于此，再说下去可就要耽误师父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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