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一队人马逶迤而行，打着白旗，朝着明军大营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首垂的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正是倭国关白，细川信元，他身后跟着几名垂头丧气的武士，以及一个捧着鎏金木盒的年轻侍从。
通报之后，细川信元被带入中军大帐。
帐内，汤和高踞虎皮椅，耿炳文坐在一旁，几个副将按剑立于侧，两旁甲士肃立，目光如刀。
细川信元深深俯首，用流利的汉话陈述求和之意，言辞卑微，极尽恭顺。
表示愿意称臣纳贡，大明要女人也好，金钱也罢，都可以赔，只求大明罢兵。
汤和面无表情的听完，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身旁的耿炳文会意，厉声将昨日议定的三个条件逐一道出。
帐内死寂。
细川信元的老脸瞬间失去血色，“将军将军阁下！陛下乃万乘之尊，膝行递交降表，这这亘古未有啊！武士放下武器，无异于自绝生路！至于挖空矿藏此岛生灵何以为继？求将军开恩，我愿代陛下递交降表，贡赋可加倍”
砰！
汤和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舆图都跳了一下。
“本将军的话，不说第二遍！条件，就这三个，答应，可暂免炮火，不答应，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整顿兵马，我们战场上见真章，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大明的炮子儿硬！”
那名按刀的年轻武士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抬头，双眼赤红，用倭语嘶吼了一句什么。
虽听不懂，但那决绝的神色，分明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挑战。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耿炳文动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锵的一声脆响，那年轻武士的胁差连同一根手指被齐刷刷斩断，鲜血迸溅！
耿炳文收刀入鞘，动作快如闪电。
“拖出去。”汤和挥了挥手，像拂去一粒尘埃。
两名如狼似虎的明军甲士上前，将惨叫的武士拖出帐外。
细川信元彻底下去，老泪纵横，他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颤抖着双手，捧起那个鎏金木盒，高举过头顶。
亲兵上前接过，打开，呈到汤和面前。
一枚金光灿灿的蛇钮金印静静躺在明黄色的绸缎上，印文正是汉倭奴国王印。
汤和拿起金印，在手中掂了掂，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那抹冷笑终于化为实质。
“告诉你们那什么皇，本将军给他一天时间考虑，明日若不见他膝行来降，我便用炮火，亲手为你们的万世一系送终！”
细川信元失魂落魄的被请出了明军大营。
消息传回皇宫，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炸开。
主战派与主降派吵得不可开交，宫殿内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流血冲突。
天皇坐在御帘之后，脸色苍白如纸，听着外面的喧嚣与远处隐约的炮声，握着扇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投降，是屈辱的灭亡，不降，是即刻的、血肉横飞的毁灭。
夜幕降临，倭奴高层在绝望中喘息。
第二天，约定的时辰将至。
明军大营前，军容鼎盛，刀枪如林，红衣大炮的炮衣己然褪下，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皇宫方向。
汤和与耿炳文站在阵前，遥望着死寂的城池，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头渐高，城门依旧紧闭。
汤和的耐心耗尽，眼中厉色一闪，抬起了手，准备下达总攻命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沉重破败的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人，缓缓爬了出来。
他身着黄栌染御袍，头戴立缨冠，但此刻，这身华服不是威仪，而是最残酷的讽刺。
他西肢着地，用一种最卑微、最屈辱的姿态，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向着明军大阵，一步一步，膝行而来。
在他身后，是更多匍匐在地、身着公卿服饰的身影，如同一条扭曲的虫，在明军将士冰冷的目光和压抑的嗤笑声中，缓慢蠕动。
阳光照在倭皇惨白流汗的脸上，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前方那如林的枪戟，那猎猎的明字大旗，更不敢看高地上那两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每一次膝盖与地面的摩擦，都是尊严碎裂的声音。
他手中高举的，不是节杖，是一卷用白绫写就的降表。
漫长的膝行终于结束在明军阵前。
倭皇颤抖着，将降表高高举起，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罪罪臣乞降”
一名明军将领上前，一把抓过降表，检查后，回身向汤和点了点头。
“耿炳文”
“末将在！”
“接收都城，清点府库，统计人口，所有倭兵，按计划缴械、整编，全民挖矿，反抗者，格杀勿论！”
“得令！”
耿炳文抱拳，大手一挥，早己待命的明军步骑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洞开的城门。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以及道路两旁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倭人。
随后，户部官吏带着算盘和账册，在明军刀枪的护卫下，穿梭于残破的街巷，清点着每一寸可能蕴含矿藏的土地，登记着每一个可以被驱赶到矿坑的劳力。
一座座矿山被标识出来，无数的倭人，无论是曾经的武士、农夫还是町人，都被绳索串连着，在皮鞭和呵斥声中，走向深山，走向那暗无天日的矿洞。
汉倭奴国王印被作为战利品，连同第一批装满金银的船只，由重兵护送，扬帆起航，运回应天府。
那是北伐的军费，是迁都的基石，是朱棣宏图霸业的燃料。
而小岛上，曾经的文化、骄傲、传承，都在矿镐的敲击声和监工的鞭响中，一点点化为齑粉。
旧山河，确实换了人间，只是这人间的颜色，是血与火淬炼出的黑与金，再无其他。
看着这一幕，汤和对耿炳文说道，“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王化，不是靠经文，而是靠铁与火，将它们彻底熔铸，变成我大明需要的样子，接下来打造几口大锅出来吧，咱们给他们熬点好东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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