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错了。”
温冉面不改色地否认，手指重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方彤彤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试图从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切，不承认就算了。”她撇撇嘴，小声嘟囔，“反正我听见了。”
温冉没再理她。
她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眼前那个复杂的数据模型上。
南城项目。
这是方氏集团今年最重要的一个地产项目，前期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人力。
但是，项目进行到一半，市场预测数据和实际销售情况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导致整个项目陷入停滞。
公司内部请了好几个顶尖的数据分析团队，都没有找出问题的根源。
这正是温冉最感兴趣的挑战。
高飞手脚麻利地把一箱箱的资料搬进办公室，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墙角。
那些资料，堆起来像一座小山。
“表……温副总，”他喘着气，跑到温冉桌前，“都搬来了。”
“嗯。”温冉应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那……我接下来做什么？”高飞小心翼翼地问。
他现在就像一块嗷嗷待哺的海绵，迫切地希望能从温冉这里，再学到一点新东西。
哪怕只是整理资料。
温冉的目光在屏幕上飞快地扫过，手指停了下来。
她从那一堆复杂的数据流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点。
“把这些资料，按照时间、区域、客户年龄层，重新分类。”
“然后，找出过去三个月内，所有竞品的市场推广活动，做一个详细的汇总报告。”
“我要看到他们每一次活动的具体内容、投放渠道、预算和最终效果。”
“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这个任务，比起之前整理过期资料和买咖啡，难度首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这不再是单纯的体力活，而是需要动脑子，需要去搜集、分析、整理的真正的工作。
高飞一听，眼睛都亮了。
“是！我马上去做！”
他像是领到了圣旨，兴冲冲地跑到那堆资料山前，开始了他的新征程。
方彤彤在一旁看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姐，你疯啦？”她凑过来，难以置信地说，“你真让他做这个？他会吗？他连Excel都用不明白！”
“他要是把数据弄错了，影响了你的判断，那不就完蛋了？”
“不会。”温冉的回答很笃定。
“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我会检查。”温冉淡淡地说，“他弄错一个小数点，我都能找出来。”
方彤彤被噎了一下。
好吧。
她忘了，她姐是个电脑天才。
“那你也不能这么压榨他啊，”方彤彤换了个角度，开始为高飞“抱不平”，“你看他，都快成你的专属劳工了。”
“合同上写了，十年。”温冉提醒她，“这才第三天。”
方彤彤彻底没话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飞，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那堆资料里钻来钻去。
他一会儿在电脑上查资料，一会儿在纸上写写画画，遇到不懂的，就跑到楼下的资料室去问那些老员工。
虽然动作看起来还是很笨拙，但那股认真劲儿，却是前所未有的。
时间过得飞快。
方彤彤玩手机玩到无聊，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快黑了。
高飞还在那里埋头苦干。
他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图表和符号。
“喂，废物。”方彤彤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椅子。
高飞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干……干嘛？”
“还没弄好？”方彤彤看着他电脑上那个做得乱七八糟的PPT，一脸嫌弃。
“快……快了。”高飞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彤彤撇撇嘴，刚想嘲笑他几句，却无意中瞥见了他屏幕上的一个logo。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小众的潮牌logo。
“咦？”方彤彤好奇地指着那个logo，“这个牌子，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牌子最近在她们这些富家子弟的小圈子里很火，因为它走的是高端定制路线，从不公开发售，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哦，这个啊。”高fen揉了揉眼睛，“我之前有个朋友，天天在朋友圈刷这个，说他们的设计师特别牛，搞饥饿营销，想买都买不到。”
“我刚才查竞品资料的时候，发现他们最近在南城那边开了个快闪店，搞了个很奇怪的活动。”
“什么活动？”方彤彤来了兴趣。
“他们不卖东西，”高飞说，“他们就搭了个很酷的台子，请了一堆网红去打卡，然后送一些印着他们logo的小礼品，比如手机壳、帆布袋什么的。”
“就这？”方彤彤觉得很无聊，“这算什么推广活动？”
“我也不知道。”高飞挠了挠头，“我觉得挺奇怪的，跟别的公司都不一样，所以就记下来了。”
他说得随意，温冉却在此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越过方彤彤，落在了高飞的电脑屏幕上。
那个小众的潮牌，那个奇怪的快闪店，那个看似毫无意义的推广活动……
她一首在寻找的那个异常点，那个导致所有预测都失准的变量……
好像，有答案了。
“高飞。”她开口。
“在！”
“把你查到的，关于这个牌子的所有资料，立刻整理出来。”
“越详细越好。”
“现在，马上。”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近乎急切的命令。
高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
方彤彤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不敢再打扰，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高飞翻动资料的沙沙声。
温冉的眼睛亮得惊人，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好像，抓住了那条，能解开所有谜团的线索。
而这条线索，竟然是高飞在无意中，递到她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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