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
母亲的名字，烙印在深棕色的牛皮封面上，像一道陈年的伤疤。
林溪的手指抚过那两个字，指尖传来皮革粗糙而温润的质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密室里死一样安静，只有林悦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
“我们，还活着。”林悦的声音发着抖，她靠着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林溪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着盒子里的东西。
那本陈旧的日记，和一盒更老式的录音带。
“是妈妈的日记。”林溪拿起那个本子，声音很轻。
本子比父亲的日记本要小，也更厚，边角己经磨损得起了毛边。
林悦走过来，站在林溪身边，看着那个本子，眼神复杂。
“为什么，爸爸会把妈妈的日记和炸弹放在一起？”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武器。”
林溪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娟秀的字迹，和她们记忆中母亲留下菜谱的字迹一模一样。
日期是三十五年前。
“翻后面。”林悦提醒她，“找三叔出事那段时间。”
林溪点头，手指快速拨动着泛黄的纸页，纸张发出干燥的脆响。
她停在某一页。
那一页的日期，正是新闻上公布的大伯林建业飞机失事的第二天。
“他死了。所有人都这么说，一场意外，尸骨无存。”
林溪一字一句地念出声，声音干涩。
“可我昨晚梦见他了。他站在火里，对我笑。他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妈妈她，她早就知道了？”
“不，不止是知道。”林溪的手指划过下一行字。
“建国不信我，他觉得我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我无法解释。我不能告诉他，建业离开家前，来找过我。他只说了一句话。”
日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笔尖用力，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墨点。
“他说，‘嫂子，帮我照顾好我的东西，我会回来取的’。”
林溪念完，和林悦对视一眼。
“东西？什么东西？”
林溪继续往下翻。
接下来的几年，日记的内容变得正常，大多是关于公司，关于林溪的出生，充满了喜悦。
首到某一页。
“他又出现了。不是梦里。”
“我今天去接小悦放学，在街角看到了他。还是那身黑色的风衣，还是那种笑容。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然后就消失了。”
“建国以为我病了，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可我没有病。我知道，他回来了。”
林溪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恐慌和凌乱。
“他开始给我寄东西。没有署名，只有一只黑色的乌鸦邮票。有时候是一张照片，我和建国在公园散步。有时候是一颗糖，是小溪最喜欢吃的牌子。”
“他在警告我。他在监视我们的一切。”
“我快疯了。我告诉建国，他终于开始害怕了。他加派了保镖，可这有什么用？敌人在暗处，像一条毒蛇。”
终于，林溪翻到了最后一页有字迹的日记。
那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绝望，几乎要划破纸背。
“我去找他了。我不能再让家人活在恐惧里。”
“他要我用一个秘密，换我们一家人的平安。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关于林家的，最黑暗的秘密。”
“我答应了。我把那份资料给了他。”
“建国，小溪，小悦，原谅我。我别无选择。”
“林家的诅咒，是从我姐姐开始的。现在，它要延续下去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姐姐？”林悦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妈妈……有姐姐？”
林家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母亲苏晚是个孤儿。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姐姐？
林溪合上日记本，胸口剧烈起伏。
一个个谜团，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她们死死罩住。
她拿起盒子里的另一件东西，那盒录音带。
“答案，可能在这里。”
林溪环顾西周。
空旷的房间，一张桌子，一部电话。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孤零零的旧木桌上。
她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摸索着桌子的底部。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她用力一按。
“咔哒。”
桌子侧面，一个隐藏的抽屉弹了出来。
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部小巧的索尼随身听，和一副缠绕在一起的耳机。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录音带放了进去。
她将一只耳机递给林悦。
林悦颤抖着手接过，塞进耳朵里。
林溪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嘶哑的电流声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她们的母亲，苏晚。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建业？”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哀求。
“嫂子，这是我们说好的。”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冰冷，带着笑意。是大伯林建业。
“我把资料给你，你保证，永远不再打扰我的家人。”
“当然。”林建业轻笑了一声，“我对建国的位置没兴趣，对林氏集团也没兴趣。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
“那不属于你！那是罪恶！”母亲的声音激动起来，“它害死了我姐姐！你难道也想走她的老路吗？”
林建业沉默了几秒。
“你姐姐是自不量力。她想毁了它，我只想完成它。”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狂热，“那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却被你父亲，被我父亲，当成魔鬼一样封存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林溪和林悦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录音里，母亲也问了同样的话。
“是什么？嫂子，你真的不知道吗？”林建业反问。
“你父亲，苏老先生，当年最得意的作品。一个能赋予普通人……‘天赋’的作品。”
“他临死前销毁了所有资料，却没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我的好岳母，偷偷备份了一份，交给了你。”
“不，是交给了我姐姐。我姐姐发现它有多危险之后，才把它交给了我，让我永世封存。”
“所以你看，它本来就该是我的。”林建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突然，录音里传来一声开门声。
“你们在聊什么？”
是父亲，林建国的声音。
录音在这一刻，突然中断了。
“滴”的一声。
带子转到了尽头。
林溪和林悦摘下耳机，密室里一片死寂。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恐惧。
天赋。
作品。
改变世界的力量。
一个个疯狂的词语，在她们的脑海里炸开。
就在这时。
“铃铃铃——”
桌上那部黑色的老式电话，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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