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拉开，一股皮革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林溪没有犹豫，坐进了驾驶座。
林悦站在雨里，身体僵硬。“我们真的要上他的车？”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林溪反问，她伸手将副驾驶的门推开，“上来。”
林悦咬着牙，坐了进去。车门关上，将风雨和最后一丝退路都隔绝在外。
林溪发动了汽车。
仪表盘幽幽亮起，中控屏幕上，一个GPS导航界面自动弹出。猩红色的路线终点，标注着“西郊疗养院”。
车子驶出泥泞的小路，汇入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雨刮器在眼前机械地来回摆动，每一次都刮开一片模糊，又迅速被新的雨幕覆盖。
车内死一般寂静。只有林悦无法抑制的、细微的牙齿打颤声。
“他会杀了我们。”林悦抱着怀里的日记本，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就像对付顾律师一样。”
“不会。”林溪紧盯着前方路面，声音冷静得可怕，“他要的是外公的‘作品’，在他拿到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那陈医生呢？”
林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像一块冰，堵在她的胸口。
手机屏幕上，那个猩红的倒计时，每一秒跳动，都在抽走陈医生的生命。
嗡。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倒计时，是一条新短信，来自那个号码。
“侄女，车开得还稳吗？”
林溪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
“忘了告诉你们，这辆车的控制系统，现在由我接管。踩错油门，或者打错方向盘，我随时可以帮你们‘修正’。”
林悦看到了短信内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安全带。
林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泛出青白色。她能感觉到，方向盘下传来一种极细微的、不属于她的操控感。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也搭在了方向盘上。
“别怕。”林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把妈妈的日记给我。”
林悦颤抖着手，将那本日记递过去。
“还有录音带。”
林溪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接过两样东西，扔在仪表盘上。
“他说，日记是地图，录音带是钥匙。”林溪的目光扫过那盘老式磁带，“钥匙是用来开门的。一盘磁带，怎么开门？”
“也许……也许是录音里的内容，有什么暗号？”林悦猜测。
“不。”林溪否定了这个想法，“林建业己经听过录音，如果暗号在里面，他不需要我们。”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盘磁带。
“钥匙本身，就是钥匙。”
车子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的路牌显示，距离西郊只有不到十公里。
林溪忽然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你干什么！”林悦惊恐地叫道，“他会……”
林溪没理她，首接拿起那盘录音带，凑到眼前微弱的仪表灯光下。
磁带A面，贴着白色的标签，上面什么都没写。
她翻到B面。
林溪的手指顿住了。
在B面标签的右下角，有一个用针尖刻上去的，几乎看不清的符号。
一个很小的，鸟头的侧影。
和那辆白色货车上的“渡鸦”标志，一模一样。
“他早就知道。”林悦也看到了，声音里满是寒意。
林溪没有说话，她用指甲小心地刮了一下那个符号。
标签纸被撬起一个角。
下面不是塑料壳，而是一片极薄的，闪着暗光的金属片，被嵌入了磁带外壳里。
这不是一盘普通的磁带。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快到了。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情。”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磁带和日记本都塞进口袋，重新发动了汽车。
“坐稳了。”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雨幕。
几分钟后，导航结束。
一扇锈迹斑斑的巨大铁艺门出现在车灯的尽头，门上，“西郊疗养院”几个字己经剥落得看不清原样。
铁门虚掩着，像一张等待猎物上钩的巨口。
门后，是一栋黑沉沉的哥特式主楼，在电闪雷鸣的背景下，破碎的窗户如同一个个漆黑的眼洞，无声地注视着她们。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和消毒水混合的诡异气味。
林溪将车停在门外，熄了火。
手机震动。
屏幕上，倒计时显示：00:49:21。
最后一条短信进来。
“欢迎回家，我的家人们。”
“正门为你们敞开。”
林溪拉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
她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林悦。
“走。”
林溪说。
姐妹两人一前一后，走下车，踩着泥泞的积水，穿过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她们一步一步，走向了疗养院主楼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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