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走私的证据
黑暗。
死一样的黑暗。
苏云浅靠在冰冷的墙上，像一尊融入了阴影的雕塑。
她的视觉，听觉，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周围，是上百个一模一样的木箱。
是几十个盖着防尘布的货架。
是堆积如山的，属于苏家百年的财富和秘密。
而她要找的，只有一个一尺高的小小花瓶。
这，是大海捞针。
不。
这比大海捞针，还要绝望。
她没有点燃火折子。
任何一丝光亮，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她只能伸出手，在这片黑暗中，像一个盲人一样，摸索。
指尖划过冰冷的青铜器。
划过光滑的丝绸。
划过粗糙的陶罐。
划过冰凉的玉石。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每一件，都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时间，在无声地流逝。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个方法，太笨了。
就算她有通宵的时间，也不可能搜完这个库房的十分之一。
就在她感到一丝烦躁的时候。
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件挂在衣架上的，毛茸茸的东西。
是一件名贵的狐裘大衣。
随着她的触碰，一个比灰尘还要轻小的东西，从裘皮上，飘落下来。
正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是一只蛀虫。
一只刚刚结束了自己生命，身体己经变得干瘪的，衣物蛀虫。
它死了。
苏云浅的心，猛地一动。
她将那只蛀虫的残骸，轻轻捻在指尖。
一股全新的，奇异的本能，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一种，对“藏匿”的渴望。
是对“珍贵”和“隐秘”之物的，最执着的，最疯狂的追踪。
蛀虫，只会选择最昂贵，最隐秘，最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去产卵，去安家。
这是它们刻在骨子里的，生存的本能。
苏云浅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整个库房，在她脑中，呈现出了一种全新的形态。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堆积。
而是被一种无形的“价值”和“藏匿度”，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
大部分的箱子和古玩，都散发着一种“普通”的气息。
它们虽然贵重，但只是被随意地，堆放在这里。
而库房的西南角。
那个堆满了看似最不起眼的，破旧木箱的角落。
却传来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被精心隐藏”的气息。
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就是那里！
苏云-浅不再犹豫。
她循着那股奇异的“指引”，在黑暗中，灵巧地穿行。
她绕过地上的杂物，很快就来到了那个角落。
这里堆着十几个木箱，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看起来，己经几十年没有人动过了。
苏云浅将箱子，一个一个，吃力地搬开。
露出了后面的，一整面墙壁。
那股“被隐藏”的气息，就是从这面墙里，传出来的。
她伸出手，在冰冷的墙壁上，仔细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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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是一个暗格！
她顺着缝隙，找到了暗格的边缘。
在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木纹上，她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机括声响起。
她面前的一块墙壁，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漆漆的洞口。
苏云浅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就是这里！
二叔苏长河，把真花瓶，藏在了这里！
她将手，迫不及待地，伸进了那个洞口。
她己经准备好，去触摸那冰凉，光滑，带着优美曲线的，汝窑瓷器。
可是。
她的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不对。
不是瓷器。
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有着皮革质感的，冰冷的物体。
苏叫浅的眉头，瞬间皱起。
她将那个东西，从暗格里，取了出来。
入手，很沉。
是一个用上好的牛皮包裹着的，方形的盒子。
上面，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用火漆封死的，奇异的印章。
苏云浅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不是花瓶。
这是什么？
她将盒子凑到鼻尖，轻轻一闻。
一股陌生的，混杂着羊膻味和风沙气息的，独属于关外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
就连封口的火漆，都带着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属于异域香料的味道。
这不是苏家的东西！
她用力，将那个火漆印，掰了下来。
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被保存得极好的信纸。
苏云浅抽出其中一张。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这纸张的质感，比朝廷的公文还要好。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是二叔苏长河的字迹。
她永远也不会认错。
这一瞬间，一个可怕的，但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花瓶。
假账。
贪墨家产。
那些，都只是障眼法！
这，这些足以让他掉脑袋，甚至株连九族的，与关外商人来往的走私信件！
这才是二叔苏-长河，最大的秘密！
也是他，最致命的，死穴！
苏云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像是发现了一座比金山更宝贵的财富。
她再也顾不上去找什么花瓶。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叠信纸，严严实实地，藏进了自己怀里。
就在她准备将空盒子放回去，恢复原状的时候。
库房的外面。
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脚步声。
苏云浅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立刻屏住了呼吸，躲进了那堆木箱的阴影里。
两个压得极低，像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从墙外传了进来。
“是这里吗？”
“错不了。‘漠北枭’说，那老狐狸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藏在这间屋子里。”
“我们的任务，是拿到信，再宰了那个坏了我们好事的小丫头。”
“记住，要活的。‘漠北枭’要亲手，剥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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