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暗中观察
乱葬岗的泥土，带着一股死人骨头特有的，阴冷的腥气。
春桃回来了。
她的手里，捧着一团，看不出本来颜色，散发着恶臭的，破布。
那，曾是一个和苏云浅年纪相仿的女乞丐，身上唯一的“衣服”。
春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小姐……”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显得格外凄凉。
“您……您真的要穿这个吗？”
“太脏了……这根本不是人穿的东西……”
“而且，就算换了衣服，您的脸……您的脸还是您自己啊！”
“只要有人仔细看，就一定能认出您来！”
“我们……我们还是逃吧！逃得远远的！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苏云浅没有说话。
她从春桃手里，接过了那团，还带着尸体温度的，肮脏的破布。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每一个破洞和污渍。
那个和她一样，也曾活生生存在过的，年轻的女乞丐。
她死了。
死于饥饿，或者疾病。
她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
一股独属于那个女乞丐的，最后的，也是最强的执念，顺着那件破烂的衣服，涌入了苏云浅的身体。
那不是什么强大的能力。
而是一种，最卑微，最实用，也最心酸的，生存的“技巧”。
一种，为了活下去，而把自己，彻底变成“隐形人”的技巧。
春桃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自家小姐的身体，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她的背，不再挺首。
而是，微微地，佝偻了下去。
那是一种，常年累月，为了躲避殴打和寒风，而形成的，最本能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生活，彻底压垮了的，麻木和疲惫。
苏云浅缓缓地，站起身。
她试着，走了两步。
她的脚步，不再轻盈。
而是，变得一瘸一拐，拖泥带水。
那是一个，右脚受过伤，又没钱医治的瘸子，最真实的走路方式。
春桃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
这还没完。
苏云浅抬起手，用破庙里最肮脏的，混着草根的烂泥，开始在自己脸上，涂抹。
她不是在乱涂。
而是在，改换“面相”。
她用黑泥，加深了眼眶，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凹陷和憔悴。
她用黄泥，在自己的鼻梁上，画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伤疤”。
她甚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塞进嘴里，让自己的半边脸颊，微微地，肿了起来。
几分钟后。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
春桃“啊”的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哪里还是那个，清秀动人，眼神冰冷的苏家三小姐！
分明就是一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真正的，瘸腿小乞丐！
尤其是她的眼神。
不再有任何焦点。
不再有任何神采。
那是一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所有兴趣的，空洞和麻木。
这，才是乞丐“易容术”的，最高境界。
当你自己，都放弃了被这个世界“看见”的权利时。
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真正地“看见”你。
苏云浅穿上了那件，破烂的衣服。
她彻底，杀死了，最后一个，还活着的“苏云浅”。
她对己经完全看傻了的春桃，用一种，含混不清的，沙哑的声音，说道。
“跟在我后面。”
“不要，和我说话。”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破庙。
春桃，则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远远地，跟在后面。
苏府大门外。
比往日里，热闹了数倍。
官府的衙役，正在盘问过往的路人。
关于“苏家三小姐当街被杀”的流言，己经成了全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苏云浅，这个新鲜出炉的“小乞丐”，一瘸一拐地，混在人群里。
她佝偻着背，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个衙役，注意到了她。
“喂！臭要饭的！滚远点！”
衙役皱着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的目光，在苏云浅那张，又脏又肿的脸上，停留了半秒。
然后。
他就，像看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样，很自然地，移开了。
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
这，只是一个乞丐。
一个，不值得，他浪费任何一丝一毫注意力的，卑微的，肮脏的生物。
他转身，去盘问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了。
成功了。
苏云浅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成功地，将自己，变成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她可以，用这副新的皮囊，去观察，去倾听，去谋划，她接下来，所有的复仇。
她找了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墙角，缩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苏家侧门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
两个穿着锦衣，但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锐利的男人，走到了侧门前。
他们，不像苏家的人。
更像是，某个大人物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打手。
其中一个男人，将一张名帖，递给了守门的家丁。
那个家丁，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府里。
那两个男人，则像两尊门神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苏-云浅，将自己的身体，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她听到了，那两个男人，无意间的，交谈。
他们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
“那个‘漠北枭’，真是越来越废物了。”
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两个一流杀手，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都搞不定，还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另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板’说了，他要的是信，不是人命。”
“如果‘漠北枭’再拿不到东西，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到时候，‘漠北-枭’和我们‘西海商会’的生意，也就，该到头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SPR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