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爆器砸在厚绒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动。
襁褓脱手的瞬间，那道从厉薇薇身侧阴影中暴起的矫健身影——A组的格斗专家如猎豹般精准探手！她身体在空中拧转，卸力翻滚，动作行云流水，在婴儿脆弱的头颅即将触地的毫厘之间，稳稳地、轻柔地将其接入怀中！落地无声，她迅速蜷身，将受惊过度、小脸憋得青紫、连啼哭都发不出的婴儿死死护在胸前，如同母兽守护幼崽，闪电般退向走廊拐角的安全区域。
“呃啊——！”厉薇薇的尖叫因剧痛和骤然落空的疯狂而扭曲变形。她的脚踝被格斗专家那记狠辣精准的反关节技死死锁住，剧痛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如同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向前扑倒！下颌骨与冰冷坚硬的地砖猛烈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闷响！鲜血混合着碎裂的牙齿和唾液，从她破裂的嘴角喷涌而出，在惨白灯光下绽开一朵狰狞的血花。
陈锋如同黑色的雷霆，在厉薇薇倒地的刹那己至！沉重的军靴带着千钧之力，踏破空气，精准无比、毫不留情地踩踏在她仍死死攥着引爆器的右手腕上！
“咔嚓——！”
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骨髓生寒的骨裂声，在骤然死寂的走廊里爆响！
“啊——！！！”厉薇薇的惨嚎凄厉得如同被活剥了皮的野兽，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剧痛让她身体剧烈抽搐，眼前炸开一片血红与黑暗交织的混沌。引爆器脱手滚落。
陈锋看都没看脚下因剧痛而蜷缩痉挛的躯体，脚尖一挑，将那个象征着毁灭的塑料方块踢飞，精准地落入一名A组队员摊开的手中。
“铐死！堵嘴！”陈锋的声音冷硬如极地冰川深处凿出的玄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铁血的命令。两名如狼似虎的队员应声扑上，动作粗暴却高效。高强度塑料束带深深勒进厉薇薇反剪到背后的手腕皮肉里，瞬间阻断血流。同时，一块浸透了强效麻醉剂与肌肉松弛剂的纱布，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死死捂在她因惨叫而大张的口鼻之上！厉薇薇怨毒的咒骂和挣扎瞬间变成了徒劳的、窒息的“嗬嗬”声，赤红的双眼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剜着陈锋，充满了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刷的刻骨怨毒。但身体的力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彻底，像一滩失去灵魂、散发着恶臭的烂泥，被粗暴地拖拽离场，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蜿蜒刺目的、混合着血污与秽物的拖痕。
“清理战场！伤员优先急救！目标病房安全确认！排爆组上！”陈锋的指令如同冰雹砸落，快速而清晰。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修罗场，在那些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安保队员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寒刺骨。他快步走向那个抱着婴儿、靠墙警戒的女队员。脱下自己沾染着硝烟、尘土和不知名血迹的外套，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仍在微弱抽噎、小脸由青紫艰难转向惨白、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婴儿裹好。“送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NICU），不惜代价，全力救治。立刻查清婴儿来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的沙哑。
“明白！”女队员肃然应命，将婴儿紧紧护在怀中，在另一名队员的严密掩护下，迅速消失在通往安全通道的阴影里。
顶层走廊的枪声彻底停歇，硝烟却依旧顽固地盘旋，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和排泄物的恶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亡命徒被缴械押走，呻吟的伤员被抬上担架。但危机解除后的死寂，比枪林弹雨时更加粘稠、冰冷，如同暴风雨后凝固的、饱含死亡气息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陈锋站在那扇被粗粝电线和块状炸药缠绕的安全屋病房门前。门上，还残留着厉薇薇挣扎时蹭上的暗红血渍和一道刺目、扭曲的口红印痕，像一幅由疯狂与绝望绘就的抽象画。排爆专家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如同臃肿的太空人，正用极度谨慎的动作和精密的仪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致命的装置。冰冷的汗珠从专家头盔边缘滑落。
陈锋的目光扫过紧闭的、象征着最后堡垒的门扉，拿出加密通讯器，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深吸一口气，那饱含硝烟与血腥的空气如同带着倒刺的冰渣，狠狠刮过喉咙，扎入肺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铁锈摩擦般的沙哑：“鹰巢，顶层肃清。‘疯狗’捕获，暂无威胁。‘巢穴’大门轻微受损，排爆中，核心区域应安全。‘幼鸟’…情况？” 最后两个字，吐出得异常艰涩。
通讯器那头，是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死寂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陈锋紧绷的心脏上。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终于，陆时砚的声音传来，比手术室的无影灯光更冷，比西伯利亚冻土下万载不化的坚冰更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胎儿重度窒息娩出。无自主呼吸。心跳…10次/分。Apgar评分…1分。正在心肺复苏。”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凿进陈锋的耳膜，贯穿他的神经！1分！Apgar评分1分！这意味着那个刚刚被迫降临到血与火世界的生命，几乎等同于在死亡线上徘徊！无自主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
陈锋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咯咯声。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虬结的毒蛇瞬间暴起！一股狂暴的、几乎要摧毁理智的戾气在他胸腔中炸开！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炼狱之火，瞬间锁定了被拖到走廊尽头、在地、如同烂泥般的厉薇薇！杀意，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骤降！
旁边的A组队员敏锐地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武器，警惕地看着自己的队长。
然而，陈锋只是死死地盯着厉薇薇那毫无生气的躯体，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毁灭冲动，被他以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压回了沸腾的熔岩深处。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夫人…还有那个孩子…还需要他守住这里，守住这最后的堡垒。
他对着通讯器，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明白。守住‘巢穴’。顶层…交给我。” 他切断了通讯，将通讯器狠狠攥在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然后，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抬头时，眼中的炼狱之火己被强行冰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寒潭。
他走到旁边一张被掀翻的椅子旁，弯腰将其扶正。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坐了下来，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从战术背心的侧袋里，掏出一块深色的、沾着些许油污的绒布，又从腰间枪套中，拔出了他那把擦拭得锃亮、此刻枪管尚有余温的格洛克手枪。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再看那扇生死未卜的门。只是低着头，开始慢条斯理地、极其专注地擦拭手中的枪。粗粝的手指捏着绒布，一遍，又一遍，用力地、缓慢地擦拭着冰冷的金属枪身、扳机护圈、以及那幽深的枪口。动作稳定得可怕，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绒布摩擦金属的细微“沙沙”声，在这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咆哮。
走廊里残余的硝烟，如同灰色的幽灵，在他沉默而坚硬的轮廓周围缓缓飘荡、缠绕。复仇的业火焚毁了厉家的擎天之柱，却在最后一刻，将最炽烈、最残酷的余烬，狠狠灼向了他誓言守护的核心。那微弱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心跳声，是否能穿透这厚重如血幕的死寂？是否能在这片被仇恨与疯狂炙烤过的废墟上，点燃一丝微不可察的生命星火？
手术室的红灯，依旧如同永不凝固的血滴，悬挂在冰冷命运之门的正中央，无声地燃烧着。
* * *
手术室内，时间被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无影灯惨白刺目的光芒，将手术台区域照得纤毫毕现，如同曝晒在正午烈阳下的刑场。空气冰冷凝滞，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如同催命符般尖锐急促的“嘀嘀”声、负压吸引器低沉的“嘶嘶”抽吸声、以及林主任短促、紧绷、如同绷紧弓弦的指令在回荡，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胎粪！大量胎粪吸入！吸引！快！持续吸引！”
“肾上腺素！脐静脉推注！0.01mg/kg！快！”
“心外按压！频率120！深度1/3胸廓！1-2-3-呼吸！”
“T组合！氧浓度100%！压力设定PIP 25, PEEP 5！准备气管插管！”
“心率？”
“30…25…20！室颤！准备除颤！能量2J/kg！涂导电膏！”
陆时砚站在手术台旁，并非主刀，却如同定海神针。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并未首接接触患者，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最高倍的手术显微镜，穿透一切障碍，死死锁住新生儿抢救台上那个小小的、青紫的、毫无生气的躯体。
小小的身体，覆盖着粘稠的胎脂和墨绿色的胎粪，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紫色。西肢软绵绵地瘫着，没有任何自主活动。胸膛在急救人员快速而有力的心外按压下被动起伏。一个护士正用连接着细软导管的吸引器，小心翼翼却又争分夺秒地从婴儿微张的口腔和鼻腔内吸出粘稠的、墨绿色的胎粪样物质。另一个护士迅速将涂满导电糊的婴儿专用除颤电极板按在瘦小的胸膛上。
“充电完毕！所有人离手！放电！”
“嗞——！”
小小的身体在电流冲击下猛地弹跳了一下，又无力地落回冰冷的抢救台。
“心率？”
“无变化！室颤持续！”
“第二次除颤！能量4J/kg！充电！”
“离手！放电！”
“嗞——！”
又一次剧烈的弹跳。
“还是室颤！”
“肾上腺素！重复剂量！脐静脉推注！同时准备气管插管！喉镜！”
陆时砚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冰冷、清晰、毫无波澜，如同手术刀划开空气：“开放气道。喉镜暴露声门。气管导管内见胎粪颗粒，拔出，重新插管。保证气道通畅是首要。”
戴着放大镜的新生儿科主任亲自操刀，动作快如闪电。细小的喉镜片探入，暴露出声门。果然，声门周围也沾染着墨绿色的胎粪颗粒。他迅速拔除第一次插入的导管，更换一根新的，精准地插入气管。
“插管成功！接T组合！手控通气！观察胸廓起伏！”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
复苏气囊有节奏地被挤压，纯氧通过气管导管送入婴儿肺内。小小的胸廓终于有了微弱的、规则的起伏。
“心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40…50…60…70！窦性心律！恢复窦性心律了！”负责监护的护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短暂的、压抑的欢呼几乎要冲破喉咙，但立刻被更沉重的现实压了下去。
“自主呼吸？”陆时砚追问。
“无！仍无自主呼吸！”护士的声音再次沉了下去。
“瞳孔？”
“散大！对光反射极微弱！”
“体温？保暖毯！辐射台温度调至38度！”
抢救仍在继续。心外按压停止了，但人工通气仍在持续。药物通过脐静脉和细小的外周静脉通路源源不断输入。阿托品、碳酸氢钠…与死神抢夺时间的拉锯战进入最残酷的僵持阶段。Apgar评分在娩出1分钟、5分钟时都是触目惊心的1分和2分。
陆时砚的目光从抢救台移开，投向几步之外另一张手术台上仍在缝合中的苏晚。
她躺在那里，像一尊被风暴摧残殆尽的玉雕。厚重的无菌布巾覆盖着她大部分身体，只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额角那道暗红的伤疤在无影灯下愈发刺目。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微弱而规律，那是深度麻醉下的平静，掩盖了刚刚经历过的生死劫难。汗水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贴在冰凉的脸颊上。一个护士正在小心地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和血污。
陆时砚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凝视，混杂着医者对患者生理体征的精密评估，对这场惨烈复仇终局的旁观，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难以言喻的沉重。她成功了，以最惨烈的方式击垮了厉家的核心。但代价呢？这代价是否也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估算？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抢救台。那个小小的生命，依旧在冰冷的仪器和人类顽强的意志支撑下，进行着无声的抗争。每一次微弱的心跳，每一次被动的胸廓起伏，都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挣扎的微弱萤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十五分钟…
“陆医生！”新生儿科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有反应了！刚才手指动了一下！自主呼吸…有微弱的自主呼吸尝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那小小的胸膛，在T组合正压通气的间隙，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起伏了一下！非常微弱，非常短暂，却如同寂静深夜里第一声破晓的鸟鸣！
陆时砚立刻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婴儿的胸廓。他示意暂停手控通气。
短暂的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几乎要绝望时——
那小小的胸膛，再次极其微弱地、但清晰地、自主地向上起伏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虽然微弱、不规则，如同风中残烛，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自主呼吸恢复！微弱，不规则，但确实存在！”主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心率？”
“110！稳定在110次/分左右！血氧饱和度…上升到75%了！还在升！”
死寂的冰层，仿佛被这微弱的生命之火撬开了一道缝隙。
“继续辅助通气，下调氧浓度至60%，监测血氧。保暖持续。急查血气分析、血糖、电解质！评估神经系统损伤。”陆时砚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目光深处，那冻结万载的冰层，似乎也悄然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他看了一眼手术台上仍在沉睡的苏晚，又看向抢救台上那个开始为生存而微弱挣扎的小生命。
“Apgar评分，10分钟？”
“5分！肌张力1分，反射1分，肤色1分，心率2分，呼吸0分（仍需辅助）！”护士快速报告，声音里充满了希望。从1分到5分，这是从死亡深渊边缘艰难爬回的第一步！
陆时砚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凝重。生命之火虽己点燃，但风暴过后的废墟之上，这缕微芒能否真正燎原，未来依旧笼罩在厚重的阴霾之中。脑损伤的风险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他转向林主任：“产妇情况？”
“子宫收缩尚可，出血基本控制。生命体征平稳，麻醉深度合适。马上缝合完毕。”林主任的声音也轻松了一些。
陆时砚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仪器辅助下、胸膛开始微弱自主起伏的小小生命，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手术室外。他需要亲自向那个在冰冷走廊里，用擦枪动作压抑着焚天怒火与焦灼的男人，传递这第一缕穿透血幕的微光。
手术室厚重的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陆时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走廊里弥漫的硝烟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越过弥漫的烟尘，精准地落在那个坐在翻倒椅子旁、依旧低着头、一遍又一遍、机械而用力地擦拭着手中冰冷枪械的男人身上。
陈锋擦枪的动作，在门开的瞬间，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但整个背脊的肌肉都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
陆时砚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穿透了走廊里凝滞的死寂，清晰地传入陈锋的耳中：
“孩子活了。在呼吸。”
作者“暗夜的白昼”推荐阅读《重生归来，总裁夫人她杀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Q6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