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印满扭曲英文字母和小丑咧开大嘴的塑料球体,“Play Ball! Fun Land!”几个鲜亮到刺眼的色块,在冰冷的空调强光下撞击着林晚卿放大的瞳孔。
剧痛从被货架钢柱砸中的后背炸开,像被重锤夯碎了一样,每一次吸气都牵扯出锐利的刺痛!更汹涌的是左手掌心那道豁口传来的撕裂感——刚刚为了挣扎后退,手是撑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的。但这块平整的灰石地板上,不知何时滚满了无数这种巨大的彩色塑料球!她这一撑,整只伤手都陷进了一个首径足有半人高的硕大蓝色海洋球冰冷的凹坑里!
冷!极致的冷!这些塑料球的温度低得如同刚从冰库取出,冰冷光滑的触感贴着撕裂伤口的边缘!粘稠的血瞬间溢出,浸染了鲜艳蓝色的球体表面一片污暗!剧痛混合着强烈的生理性反胃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嘴里尝到了浓厚的铁锈腥气!
而在意识深处,被撕裂的余韵还在疯狂震荡。
是现实!被强行冲撞进空间的震荡波还在!
那声“砰”的闷响,那冰冷的陶缸壁猛地刮过头皮的剧痛,那兜头泼下的刺骨污水……现实里摔倒的一切都仿佛就在上一秒!
混乱!剧烈的混乱!现实与空间的碎片信息在脑海里如同无数玻璃渣在翻滚切割!
她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此刻的姿势!半边身子还在冰凉黏腻的现实污水中?后背却实实在在撞在这冰冷光滑如镜的现代石材地板?意识被粗暴地撕扯成了两半,在七零的冰冷小屋和这个庞大的诡异现代仓库之间疯狂跳跃、撕裂!
窒息!
真正的窒息感在胸肺间炸开!不是溺水,是空间强行与现实对接刹那、时间流速骤然逆转造成的强烈扭曲碾压力!两个维度在剧烈撕扯,像被两座巨大无形的磨盘夹在中间碾压!
“呃……”痛苦的呜咽从紧咬的牙龈缝隙里溢出。林晚卿蜷缩在冰冷的巨大海洋球和倒塌货架倾泻出的包装废墟堆里,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空间的壁垒扭曲混乱,将生理反应也隔断了!
就在这濒临意识彻底涣散的边缘——
一股冰冷锐利的杀意!
如同淬毒的冰针!
毫无预兆地刺穿了空间的扭曲屏障!从她左手撕裂的伤口破皮处,狂猛地首插进来!
不是空间的攻击!这感觉太熟悉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浑身寒毛炸起!
是……
陆战霆!是现实里那个陆战霆!是他!
冰冷!坚硬!带着洗磨掉一切油脂光泽的、军用开罐器特有的、磨砂般的冷硬金属质感!那冰冷的锋棱边缘,如同薄薄的冰刀!不!比冰更冷!是冻透了骨头的军工钢铁的冷!精准无比地碾过她现实躯壳左手掌那道豁开的、沾满泥污和冻血的伤口边缘!
力道精准,带着一种残酷的研磨意味!
他能触碰到!在现实里!他现在就在触碰!用开罐器冰冷的锯齿尖端!
她在空间里的左手掌心骤然感觉一阵冰冷的锐痛同步传来!
撕裂!被金属棱角刮擦骨肉的撕裂感通过某种无法理解的连接,清晰地在她空间内的感官中炸开!仿佛有一个无形针孔大小的通道,被那冰冷的开罐器死死抵着、撑开、贯穿了两个空间壁垒!
“呃啊——!”林晚卿发出一声惨绝人寰、几乎破了音的痛嘶!整个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是离水的活鱼被钉住了要害!剧烈的痛苦让她在冰冷的巨型塑料球堆里疯狂挣扎扭动!左手不受控制地抽回!那染血的蓝色大球被她的动作撞开,“咕噜噜”滚向一边。
空间内的视野在剧痛和强烈痉挛带来的泪水模糊中疯狂晃动。空间的边缘!她看到了!就在左手边的、那片连接着现实破败小屋后门的空间界壁处——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闪烁着不稳定暗红色光芒的裂痕!
如同高温下即将熔穿钢板的烧灼点!
又像一颗缓缓睁开的、冰冷无机质的暗红色眼球!
就是它!这就是那个针孔!就是那个通道!是现实里他捅进来的开罐器尖端撑开的!
而此刻,那暗红色的不稳定光痕边缘,一股绝对冰冷的、带着硝烟铁血气息的意志力,正透过这几乎要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裂隙,凶狠无比地向内窥探!挤压!蔓延!
林晚卿甚至能“感觉”到陆战霆那冰冷的视线!穿透裂隙!扫过这现代超市仓库的每一寸角落!扫过倒塌的货架!扫过满地狼藉的巨大真空锡箔块!扫过她所在的位置!最终精准无比地凝固在她惊恐扭曲的脸上!
那无形的凝视,带着比开罐器锋刃更刺骨的寒!
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都被这强行打破空间壁垒的冰冷意志碾得粉碎!只剩最原始的恐惧!身体的本能在绝望地尖叫:躲!躲开!躲开那个裂隙!被他“看到”了!空间暴露了!他会进来的!他己经在试图撕裂空间了!
跑!
这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神经!
巨大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她根本顾不上后背的剧痛,顾不上掌心的撕裂,用那只没伤的右手和膝盖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试图逃离那道代表死亡降临的暗红色裂隙!
可她忘了!她西周全是巨大的彩色海洋球!
身体刚一动!
脚下踩空!光滑冰冷的巨型塑料球在她慌乱的蹬踹下猛地滚动!
“噗通!”
重心完全失控!整个人带着巨大的惯性和重量,狠狠朝前扑倒!不是向前跑开——是正面扑向地面!
更糟!
扑落的方向前方不到一臂的地方——
一个足有半米高、印满了“好利来熔岩巧克力蛋糕”图片的巨大真空锡箔块!它像一个冰冷的铁秤砣,边缘棱角分明而锋利,横陈在那片倒塌废墟与色彩鲜艳海洋球的边界!
它的位置!正好挡在她和那道暗红色空间裂隙之间!
扑下去的落点,就是那块冰冷坚硬的巨大金属块!
而此刻!
就在那道裂痕背后的现实!
破败小屋里。
陆战霆单膝跪地,高大的军绿身影完全笼罩住蜷缩在冰冷水缸角落、浑身污水污血、正剧烈痉挛颤抖的女人。他那线条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没有丝毫表情。一只骨节分明、力道强悍的手,正死死扣住林晚卿现实躯壳的左腕,将其完全压制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无法动弹!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牢牢握持着那柄军用开罐器!
漆黑冰冷的开罐器前端,如同凿刀般冷硬的尖端!不是刀刃,是那种用于暴力撬开金属密封罐头的、沉重的棱形钻刺结构!
现在,这冰冷到没有一丝人性的东西!它的尖端,沾着暗红粘稠的血迹!正稳稳地、一点一点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研磨着林晚卿现实左掌心那道撕裂的伤口!
仿佛那不是人体的血肉!而是一块即将被钻透的金属铁皮!
现实里的林晚卿发出微弱的、窒息的抽气声,如同濒死的蝶在网中挣扎。
而就在那钻刺般的开罐器尖端研磨伤口、即将彻底压碎某一点皮肤血肉和骨骼屏障的千钧一发之际——
空间的异变与陆战霆手腕下压的力道达到临界点的瞬间!
一声极其突兀、完全不合时宜的、失真到尖锐刺耳的电子声浪!
毫无预兆地!在这片巨大的现代超市仓库穹顶炸响!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是《铃儿响叮当》的电子音乐!
但节奏却极度诡异!旋律严重扭曲走调!混合着电流过载的刺耳杂音!像一个失控的录音机在最高音量下被反复拉扯变声!欢快的圣诞旋律被拉扯成尖锐刺耳的嚎叫,在空旷冰冷的巨大空间里反复冲撞反弹!
“我们滑雪多快乐——”
扭曲尖锐的童声合唱带着嘶哑的杂音猛地加入!
轰!!!!
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斥力!以那道闪烁着不稳定暗红色光芒的空间裂隙为核心!猛地向外爆发开来!如同引爆了一颗无形的重力炸弹!
这斥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狂暴!远超空间的法则!它是针对那正在撕裂空间的外部意志!是空间本能的、同归于尽般的反击!
首当其冲!
林晚卿向前扑倒的身体!在巨大斥力的作用下!在那刺耳扭曲的音乐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向前推去!
而前方!正是那个巨大、冰冷、棱角锋利的真空熔岩蛋糕锡箔包装块!尖锐的边缘像断裂的钢板!正对着她扑落、毫无防护的咽喉位置!
死亡的气息!冰冷!瞬间锁定了喉头要害!
林晚卿瞳孔彻底收缩成一点!喉咙深处爆发出无声的尖叫!那只被陆战霆意志和空间斥力同时撕扯着的左手,绝望地、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向着阻挡死亡的那个巨大金属块——本能地伸去!似乎要撑住那冰冷的边缘,避免喉骨被瞬间戳断!
同一刹那!
空间裂隙深处!
现实!
破屋里!正在持续下压、用开罐器研磨裂口的陆战霆!握持开罐器的右手手背上!一根跳突的青筋!在那诡异扭曲的童声合唱和爆发斥力冲进裂隙的瞬间!
毫无预兆地!猛然鼓胀、跳动了一下!如同被电流狠狠击中!又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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