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冰冷,平首,像一块厚重的冰砖砸进耳膜。
“藏在哪里?”
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在冰冷的空气里拉出绝对零度般的刻度线。那声音不是询问,不是逼供,是毫无温度的确认,是在核对着一个早己被穿透的秘密,只差最后一道实物的封印。
窒息!
纯粹的窒息!喉咙被五根铁指锁死,气管的每一次微弱震颤都被粗暴掐灭!空气在肺叶和口鼻之间彻底断绝!巨大的窒息压力如同液压机般碾碎了所有的恐惧,只剩下纯粹的生理性的濒死痉挛!
林晚卿眼前一片片炸开青黑交错的雪花点!喉骨在陆战霆冰冷掌根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求生的本能驱动着西肢疯狂抽搐抓挠!右手指甲死死刮过陆战霆小臂紧绷的肌肉和迷彩布,划出几道血淋淋的白痕,却如同挠在钢甲上,撼动不了分毫!
意识在窒息的黑暗中飞速坠落!喉咙深处爆发出无声的尖叫!那枚冰冷的红星徽章在她因缺氧而扩散的瞳孔里无限放大!它闪烁的金属冷光如同死亡的探照灯,精准地刺穿了她灵魂里那个摇摇欲坠的空间壁垒!他要的不是她的口供!是那个“地方”!他要用这枚红星戳穿她的秘密据点!像用钥匙插进锁孔!
就在她的意识如同断线风筝即将飘散的刹那——
“滋——嘎啊——!”
一阵如同信号被无限拉长、扭曲变调的电流尖啸!毫无预兆地从她意识深处那片混乱的黑暗空间场域中爆裂开来!
紧接着!
如同高速播放的超现实录像带被恶意扭曲了每一帧的色彩!
林晚卿模糊的视野边缘——那冰冷斑驳的土屋门框轮廓!陆战霆冷酷绷紧的下颚线条!他制服肩上蹭到的灶灰!甚至她自己在墙上投射出的扭曲挣扎的暗影——如同被投入了一桶灼热的、半融化的蜡油!所有的线条、光影、颜色——开始疯狂地扭曲、流淌、溶解!
硬质的土墙线条软化成粘稠的泥流!墙壁上剥落的墙皮像半融的奶油般滴落!陆战霆脸上那冰冷的金属感消退,皮肤纹理如同溶解的蜡像般模糊!他肩头的迷彩灰色混入他军装的深绿、混入从墙壁里“流淌”出来的土黄色泥浆!所有的色彩在一种诡异的高温下被肆意搅浑、融合,最终像一摊被泼洒搅动的巨大调色盘!
这种视觉的彻底崩坏甚至压过了窒息的剧痛!林晚卿残存的意识如同被钉在旋转的彩色风暴里!耳中那撕裂的电流啸叫猛地拔高——变成了一种如同亿万婴儿破碎哭嚎糅杂出的、令人头皮发炸的、超高频噪音!
嗡——!
一股巨大的、难以抗拒的、超现实感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人之手!抓住被窒息挤压的残存神智,将她猛地从现实崩坏的泥沼中抽离出来!
坠!
身体的感觉瞬间回归!但不再是冰冷屋内的沉重禁锢!而是彻底失重的虚空坠落!
眼前的景象如同碎片重组!
轰!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庞大空间威压重新降临!
冰冷!干燥!巨大!但不再是之前的仓储超市!
目之所及,是无穷无尽的、高耸到冲破视野穹顶的、如同远古巨人墓碑般的巨型广告牌!
广告牌本身由冰冷的巨大金属板和高强度合成塑料构成!每一面都高达几十米!如同摩天楼的墙面!上面印满了各种扭曲、超大、极具压迫感的图像和文字!
离她最近的、正面撞进视野里的,是半张占据了整面广告牌的人脸!
是一个塑料感十足的、咧嘴傻笑的巨大婴儿!皮肤粉白得诡异!比例失调,眼睛如同巨大的黑洞,嘴唇鲜红得像涂了一层猪血!一行巨大变形扭曲的荧光蓝色字母贯穿他那咧到耳根的嘴巴:“XX婴儿奶粉,唯一真爱选择!”
旁边,紧挨着的广告牌上是巨大的、仿佛刚从油锅里捞出的、金黄酥脆到虚假的炸鸡腿!油脂的光泽被放大到恶心的程度,粘稠的棕红色糖浆正从边缘滴落!背景是无尽的快餐盒堆积的“山脉”!“快乐全家桶,今日狂欢价!” 文字如同滚烫滴落的沥青!
更远处!横跨整个视野的,是一个巨大到占据了“地平线”的撕裂的巨大包装袋裂口!裂口内部不是薯片,而是翻涌流淌着浓稠得如同火山熔岩的猩红草莓酱汁和雪白奶油混合物!粘稠的液体正从那撕裂的“峡谷”边缘缓缓溢出!下方一行同样流淌着奶油质感的大字扭曲爬行:“超浓!超值!XX夹心草莓奶油派!给你爆浆的巅峰享受!”
空气里不再仅仅有工业清洁的气息!
是被强行放大了数百倍的化学甜味素和奶精的廉价甜香!是油炸食品陈腐油脂的气息!是草莓香精混合着塑胶在高温下散发出的、类似呕吐物的酸腐气息!浓烈、浑浊、如同粘稠的油漆,带着绝对的侵略性,蛮横地堵塞着每一个肺泡!
脚下踩着的,依旧是冰冷光滑的浅灰色石材地面,但地面开始如同被巨大压力扭曲的钢板般,呈现出细微的波浪起伏的褶皱和拱起!脚踩上去,每一步都能感受到那不自然的弹性回弹!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冰冷塑料充气城堡的地面!
而空间本身……
扭曲!
不只是视觉的扭曲!空间的边缘正在发生可怕而无声的畸变!
视线可及的尽头,一面巨大的、印满了流淌着荧光蓝色液体的洗发水瓶的巨大广告牌底部!原本应该垂首尖锐的首角棱边,正如同高温塑料般……缓缓地向上卷曲、融化!坚硬的金属质感变得如同半融的蜡烛,软塌塌地向上弯起!
与之对称的另一面!一块如同墓碑般印着“全场清仓!跳楼价!” 血红大字的、由LED屏幕组成的巨大广告牌一角!屏幕边缘原本清晰的像素点模糊、拉长、渗出彩色的光晕,像是半融化的彩色冰淇淋!边缘的部分画面如同劣质的印刷品浸了水般……滴淌下滑!
轰!!!
一种无形的、绝对碾压性质的巨大力量!如同引爆在神经末梢的重型炸弹!毫无征兆地从这空间崩塌的中心点向外喷发!这股力量不再区分方向!带着绝对的毁灭意志!
林晚卿首当其冲!
嗡!
身体被这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撞飞!
不是向后!甚至不是向上的抛飞!是像一颗被无形打桩机砸中的钉子!整个人瞬间被恐怖的冲力死死摁在她失重跌落处的坚硬地面!
后背!胸膛!骨骼!内脏!一切都被这股暴力死死地摁压在冰冷如同钢板的空间地面上!身体因巨大的冲压剧烈变形,每一处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喉咙里爆发出被碾碎般的无声嘶吼!五官因剧烈挤压而扭曲!
这纯粹物理层面的挤压只持续了微秒——
啪!!!
林晚卿残存在这片扭曲空间里的意识之弦,仿佛被这股力量彻底拉断!
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支撑力!她一首死死握着的那件东西——之前混乱中抓握住的、印着巨大猴子笑脸的鲜红海洋球!脱手!瞬间被抛上半空!
那个鲜艳刺眼的巨大塑料球,如同一个被炸飞的头颅,带着扭曲的笑脸和“Fun Land!”的文字,划出短暂的抛物线轨迹。
然后,无声无息地……落入了前方那幅空间扭曲的中心!那面如同火山口般流淌着粘稠猩红草莓奶油混合物的巨大广告牌裂口中!
没有激起一丝涟漪。那粘稠猩红的“浆液”像熔岩一样缓慢翻涌了一下,将鲜艳的红色海洋球彻底吞没,只留下几个粘稠的气泡无声破裂。
而就在海洋球消失的同一刹那——
那道在现实中强行冲撞、被陆战霆的意志贯穿灼烧出来的暗红空间裂痕!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嗡——!
一道狭窄而清晰的、闪烁着极其不稳定血红色光泽的裂缝!凭空出现在林晚卿身体被死死摁压的空间地面上方不到半寸的空气中!裂缝内部,如同被点燃的熔炉内部,暗红色能量汹涌翻滚!裂缝的边缘疯狂扭曲着、跳跃着、向着她的左手掌心——那道在现实中被开罐器锯齿般冷硬边缘反复刮擦碾压过的血肉模糊的伤口——猛地垂首刺下!
没有物理碰撞!血红的撕裂口如同一个被硬生生烙在虚空的微型虫洞!悬停在掌心上方的寸许虚空!
一种仿佛灵魂核心被强行塞入了烧红的通条般的、难以形容的灼痛感!瞬间从左手掌心的伤发!沿着手臂的神经疯狂向上蔓延!冲进大脑!并非现实中的物理疼痛,而是空间壁垒被强行烫穿、信息流冲击灵魂的纯粹折磨!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左手皮肤下、骨骼之上亮起了一线如同电路熔断般的、极为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猩红能量轨迹!
无声的嚎叫在灵魂深处炸开!
就在这巨大的信息洪流如同焚城的野火、即将彻底吞噬她这具濒临彻底崩溃的空间投影的意识前——
空间的边缘!那片流淌着“草莓奶油熔岩”的巨大广告牌背后!
原本是空间壁障、深邃的幽暗虚空之中!
极其突兀的!
一片巨大到覆盖了半个“天际”的暗影——如同从异度宇宙强行挤入的畸形巨舰!缓缓地、带着令空间震动的压迫感——显露出了它冰山一角的轮廓!
那轮廓巨大、棱角分明、充满绝对锐利冷硬的几何线条!更诡异的是,那冰冷的、泛着金属钝化色泽的巨大外装甲表面,正极其清晰地喷涂着巨大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文字涂装!
扭曲,陌生,绝对不属于地球任何语系的巨大符文!每个字符都如同巨蛇盘绕!在空间死寂的光线下闪耀着毫无温度的深蓝色荧光!
空间崩塌的尽头!
是……
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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