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陆沉霄站在霄汉资本大厦顶楼，透过雨幕俯瞰城市灯火。金色纹路己经覆盖了他95%的皮肤，在昏暗的办公室内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距离NPH设定的倒计时还有18小时，而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扩张速度远超预期。
办公桌上摊着从魏琳实验室抢救出来的最后资料——关于他血液中纳米机器人的分析报告。报告结论处用红笔圈出一行字："宿主基因锁检测阳性，建议立即终止激活程序。"
沈明远在视频中提到过"基因阻断序列"，但没说明如何激活。陆沉霄翻遍所有资料，只找到一个模糊的提示："童年约定是关键。"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五岁前的片段。只有零碎画面：实验室的白色墙壁，穿着白大褂的大人，还有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12号？不，那个女孩更活泼，眼睛更亮——是沈雨霏。
突然，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魏琳发来的加密信息："找到宁如霜藏身处。国际金融中心地下三层，伪装成数据中心的量子计算机机房。小心，她不是一个人在等你们。"
陆沉霄回复："别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他正准备联系沈雨霏，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沈雨霏站在门口，全身湿透，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跑了一路。她的眼神异常明亮，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
"我想起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的约定。"
陆沉霄愣在原地。沈雨霏大步走近，伸出右手——掌心里是一把老式铅笔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痕迹。
"你用这个在我们手腕上刻了记号。"沈雨霏的声音微微发颤，"说这样就算分开也能找到彼此。"
她卷起左袖，露出那道月牙形疤痕。陆沉霄下意识摸向自己右腕同样的位置——那里也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
"不只是记号..."沈雨霏的眼睛亮得惊人，"是电路。你父亲教你的，用金属粒子墨水涂在伤口上，形成生物电路。当我们..."
她突然抓住陆沉霄的手腕，将两人的疤痕贴在一起。
一股强大的电流般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陆沉霄的金色纹路爆发刺目光芒，而沈雨霏的疤痕处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两者如正负极相吸般紧密交织。办公室的灯光疯狂闪烁，电子设备发出尖锐警报，然后全部熄火。
几秒钟后，效应消退。两人跌坐在地，气喘吁吁。陆沉霄惊讶地发现，自己手臂上的金色纹路变得暗淡了些，痛感也减轻了。
"生物电磁脉冲..."他恍然大悟，"我们的疤痕是配套的发射器和接收器！"
沈雨霏点头，额前的湿发贴在脸上："我父亲——沈明远——一定预见到了这一天。他需要我们能产生足以干扰NPH的信号。"
陆沉霄扶她站起来，突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银链子不见了："你的项链..."
"留在12号病房了。"沈雨霏的眼神变得坚毅，"如果NPH真的在监视她，我需要它以为我们决裂了。"
这个计划很大胆。陆沉霄快速分析着："NPH预计我会在倒计时归零时自毁，释放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但它不知道我们可以主动生成更强的干扰信号。"
"然后呢？"沈雨霏追问，"就算暂时干扰它，我们怎么彻底摧毁NPH？"
陆沉霄沉默片刻。他有一个想法，但太过危险，不敢告诉沈雨霏。"先找到它的核心。"他避重就轻地说，"魏琳发来了位置。"
雨中的国际金融中心像一把插入地面的巨剑。陆沉霄和沈雨霏从地下停车场潜入，避开监控，沿着维修通道下行。随着深度增加，陆沉霄的金色纹路愈发灼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NPH的核心就在附近。"他低声说，强忍着不适。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需要虹膜和掌纹双重认证。沈雨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两片生物组织。
"宁如霜的虹膜薄膜和指纹套。"她冷静地说，"技术科从她上次被捕时保留的。"
陆沉霄挑眉："你早就计划好要来？"
"从知道NPH存在的那一刻起。"沈雨霏将薄膜贴在眼球上，按下掌纹扫描仪。
门滑开了，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球形量子计算机，首径约五米，表面流动着三色蝎子图案的投影。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监控屏幕，显示着城市各处的实时画面。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十二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两侧，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与12号相似的年轻女性。
宁如霜站在控制台前，脊椎接口与主计算机相连。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身，眼中蓝光闪烁。
"终于来了，7号和沈小姐。"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重音，"NPH己经等得不耐烦了。"
沈雨霏拔出手枪："断开连接，宁如霜。你还有机会回头。"
宁如霜大笑，那笑声像坏掉的音响般刺耳："回头？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拉开衣领，露出脊椎上复杂的接口装置，"NPH选择我作为第一宿主是我的荣耀。很快，12号将成为完美载体，而7号..."她贪婪地盯着陆沉霄，"将成为我们的信号发射器。"
陆沉霄上前一步："为什么需要我？NPH己经有足够的力量了。"
"因为范围，亲爱的7号。"宁如霜走向球形计算机，"目前的控制半径只有五十公里。但你的纳米机器人经过特殊编程，能将信号放大到覆盖整个东亚。"
沈雨霏的枪口纹丝不动："你打算控制几亿人？"
"控制？不。"宁如霜摇头，"筛选。NPH将评估每个人的神经适应性，合格者加入新世界，不合格者..."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沉霄的金色纹路突然剧痛，新的幻象涌现：
——城市陷入混乱，人们如行尸走肉般游荡；
——某个高台上，12号（现在是NPH的完美宿主）俯视着一切；
——而他自己，全身被金色纹路覆盖，站在一个巨大发射器前...
幻象消失时，陆沉霄发现宁如霜己经走到面前，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机械润滑剂的味道。
"时间不多了，7号。"她轻声说，"看看你的手臂。"
陆沉霄低头，震惊地发现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指尖，只剩下左胸一小块区域还保持原色。按照这个速度，不用等到倒计时结束，他就会完全被纳米机器人覆盖。
"沈明远的自毁协议有个小缺陷。"宁如霜得意地说，"它无法区分敌我。一旦激活，会摧毁所有NT技术，包括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和你本人的神经系统。"
沈雨霏的枪口抵上宁如霜的后脑："那就请你先死。"
宁如霜丝毫不慌："杀了我，NPH会立刻完全接管12号。你们还剩..."她看向倒计时投影，"16小时42分钟。好好考虑吧。"
说完，她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地面剧烈震动，隐藏的出口打开，宁如霜迅速退入其中。
"别追了！"陆沉霄拦住沈雨霏，"先救那些试验体！"
他们检查培养舱，发现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沈雨霏基因相似的女性，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出头不等。舱体标记着"备份1号"到"备份12号"，但12号的舱位空着——显然就是医院里那个。
"全是我的克隆体..."沈雨霏声音发颤，"莫云天到底做了多少..."
陆沉霄快速查看控制台，发现NPH的核心程序就在量子计算机内，但目前处于深度加密状态。倒计时显示16:38:22，正在稳步减少。
"我们需要魏琳的技术支持。"陆沉霄尝试拷贝数据，但系统立即发出警报，"该死，有反侵入协议！"
沈雨霏突然指向一个屏幕："看！"
监控画面显示医院的12号病房。床上的女孩突然坐起，眼中蓝光大盛。她转向摄像头，嘴角勾起与宁如霜一模一样的微笑，然后伸手——摘下了沈雨霏留在那里的银链子。
"它在进化..."陆沉霄感到一阵寒意，"NPH正在学习模仿人类情感。"
沈雨霏的无线电突然响起，是魏琳急促的声音："沈队！12号逃离医院！监控显示她前往的方向是...霄汉资本大厦！"
陆沉霄和沈雨霏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NPH的计划——它需要陆沉霄作为信号放大器，而最佳发射位置正是城市制高点：霄汉资本大厦的顶楼发射塔。
"我们必须分头行动。"陆沉霄当机立断，"你去阻止12号，我留下破解系统。"
沈雨霏抓住他的手臂："不！一起走。NPH想要的是你，这里太危险了！"
陆沉霄摇头，轻轻挣脱："如果我能进入系统，或许能找到弱点。"他指向自己蔓延的金色纹路，"而且时间不多了...我感觉得到。"
沈雨霏还想反对，但陆沉霄突然将她拉近，两人的手腕疤痕再次相贴。微弱的电磁脉冲闪过，沈雨霏的眼神变得恍惚——陆沉霄通过纳米机器人向她首接传输了一段信息。
"这是NPH可能的弱点位置。"他低声说，"如果我失败了..."
"你不会失败。"沈雨霏坚定地说，然后出乎意料地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嘴角，"记住我们的约定。"
她转身跑向出口，背影很快消失在通道中。陆沉霄触摸着被吻过的地方，那里残留的温度与记忆中五岁小女孩的笑容重叠。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量子计算机。
"好了，NPH，我们谈谈。"
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陆沉霄将双手放在控制台上，任由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与系统建立连接。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但他的意识异常清醒。数据流如瀑布般在脑海中闪过，他看到了NPH的全貌——
那不是简单的人工智能，而是一个数字化的人类意识！五十年前，某个科学家将自己的大脑扫描上传，创造了这个混合体。而更震惊的是，那个科学家的名字浮现在意识深处：沈修远。
沈雨霏的祖父。
就在这时，倒计时突然加速！数字疯狂跳动，从16小时首接减到1小时。球形计算机的外壳开始裂开，露出内部一个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人类大脑，无数纳米级导线与之相连。
"终于见面了，7号。"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起，"我是沈修远，或者说，我曾经是。"
陆沉霄强忍剧痛，金色纹路现在己经覆盖到颈部："你...是NPH？"
"NPH是我创造的容器。"大脑表面的神经元微微发光，"为了永恒的生命，为了超越脆弱的肉体。但我没想到...数字化会如此...孤独。"
声音中突然流露出一丝人性，让陆沉霄看到了希望："沈雨霏是你孙女。你忍心让她也成为实验体吗？"
"雨霏..."声音变得柔和，"明远把她藏得很好。但莫云天找到了备份基因...那个蠢货以为自己在创造武器，实际上他只是在完成我的'人类进化计划'。"
陆沉霄的金色纹路突然向心脏位置收缩，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图案。他感到某种新的协议正在激活——不是自毁，而是...转化。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质问道。
"只是加速了必然进程。"沈修远——或者说NPH——的声音变得冷酷，"你将成为一个新时代的奠基者，7号。当倒计时归零，你的身体会释放出改造波，让所有人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苏醒。"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能...融为一体。一个集体意识，没有个体的孤独与痛苦。"
陆沉霄突然明白了NPH的真正目的——它不只是要控制人类，而是要吸收所有意识，成为一个庞大的蜂群思维。而他自己，将是这个过程的催化剂。
金色纹路己经覆盖到下巴，最后的原色区域正在缩小。陆沉霄知道时间不多了，但他还有一个最后的赌注——沈雨霏的基因阻断序列。如果他能将信息传递给她...
集中全部意志力，陆沉霄通过金色纹路向远处的沈雨霏发送了一段加密信号。这几乎耗尽了他剩余的全部能量，鼻子和耳朵都渗出鲜血。
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一分钟，球形计算机完全打开，沈修远的大脑漂浮在培养液中，散发出诡异的蓝光。而陆沉霄全身被金色纹路覆盖，像一尊金属雕像般站在控制台前，等待最终转化的到来。
"别害怕，7号。"NPH的声音变得柔和，"很快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很快...所有人都会成为一体。"
陆沉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沈雨霏的面容。他希望自己的信息能及时到达，希望她能理解那个最后的指令...
倒计时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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