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安全屋内，沈雨霏盯着医疗舱的显示屏。各项指标疯狂跳动，陆沉霄的身体数据己经超出人类范畴——体温42度且稳定上升，脑电波频率是常人的三倍，细胞再生速度快到肉眼可见。更惊人的是，他皮肤上的符文不再固定，而是如星河般流动变幻。
"他没事。"H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下半身完全机械化，脊椎延伸出的数据线接入主控台，"或者说，他己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了。"
沈雨霏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三色蝎标记。自从"光之洗礼"激活后，这个标记变成了恒定的金蓝色，偶尔会刺痛，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我母亲的全息记录里提到过这种转变吗？"
H调出一段加密档案："莫云歌博士的笔记说，完美融合纳米机器人后，宿主会成为'桥梁'——既能理解人类情感，又能接入星际网络。"她指向屏幕上的陆沉霄，"他就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医疗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舱内蓝光转为警示红光，陆沉霄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开始浮现细小的晶体。
"过载！"H飞快地输入指令，"他的身体在尝试接入轨道中继站！"
沈雨霏扑到舱前，手掌贴在透明罩上："陆沉霄！回来！"
仿佛听见她的呼唤，陆沉霄猛地睁开眼睛——左眼是熟悉的机械蓝，右眼的三色瞳孔却旋转成了星云状。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和声效果：
"它们...在看着我们..."
医疗舱爆裂开来！沈雨霏被冲击波掀翻，玻璃碎片在空中凝固，然后缓慢落地——不是重力异常，而是时间流速被改变了。房间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只有陆沉霄身上的光芒照亮一切。
他悬浮在医疗舱残骸上方，全身覆盖着星芒般的纹路。当他的手指划过空气时，留下了一道发光的轨迹，如同用星光作画。
"沈雨霏..."他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但带着前所未有的空灵感，"我看到了...太多东西..."
话音未落，他突然消失，又在千分之一秒后出现在房间另一端。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能量，星芒纹路迅速暗淡，整个人跌落下来。
沈雨霏接住他，触到的皮肤忽冷忽热："你做了什么？"
"短距跃迁。"陆沉霄虚弱地解释，"理论上，我能扭曲局部空间...但消耗太大。"他抬起手，指尖的皮肤己经部分结晶化，"每次使用都会...付出代价。"
H拖着机械身躯靠近，扫描仪发出滴滴声："不可思议...你的细胞正在量子化。按这个速度，七天后就会完全转化为能量生命体。"
沈雨霏的胃部拧紧："能逆转吗？"
"为什么要逆转？"陆沉霄突然反问，语气冷静得可怕，"这是进化。人类迟早要迈出这一步。"
这句话让房间陷入沉默。沈雨霏凝视着陆沉霄的眼睛——那里有她熟悉的情感，但也掺杂了某种陌生的东西，像是站在山巅俯视众生的神祇。
"我们需要分析十字星装置。"她转移话题，从背包里取出那个神秘的控制器，"母亲说它还有隐藏功能。"
H接过装置，连接到主控台。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大部分是看不懂的外星符号。突然，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段熟悉的影像——莫云歌的全息投影。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光之洗礼己经正确激活。」影像中的莫云歌比之前更加憔悴，背景像是某种囚室，「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光之洗礼不是武器，而是测试。」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颗遥远的蓝色星球被七道光柱笼罩。当光柱消失后，星球表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污染消失了，但城市和居民依然完好。
「星际文明用这种方式筛选值得加入联盟的种族。」莫云歌继续解释，「莫云天想篡改测试结果，让人类强行'合格'...代价是失去自由意志。」
沈雨霏和H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影像还在继续：
「十字星装置能向轨道中继站发送最终决定。但记住，选择权在你们手中——保持原样，接受改造，或是...」
画面突然扰，莫云歌的影像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或是被重置。72小时后，决定时刻到来。」
全息影像变成了七个旋转的外星符号，悬浮在房间中央。陆沉霄突然站起，结晶化的手指触碰其中一个符号："这是星际通用语中的'最后通牒'。我们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准备什么？"沈雨霏问。
"决定地球的命运。"陆沉霄的机械眼分析着符号，"接受改造成为星际文明一员，拒绝并保持现状，或是...因为被认为有威胁而被重置。"
H的机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查到詹金斯的踪迹了。他带着第七克隆体去了北极——正是去年外星通讯站遗址！卫星图像显示他们在挖掘什么东西..."
监控画面显示冰原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字塔——正是去年崩塌的外星基地遗址。但现在，冰层被挖开，露出下方隐藏的更大结构。詹金斯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上，身旁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最后一个莫星辰克隆体。
"他们在激活什么？"沈雨霏凑近屏幕。
陆沉霄的符文突然全亮："不是激活...是关闭！那是星际文明留下的安全装置，能在紧急情况下终止光之洗礼！莫云天当年就是用它中断了第一次接触！"
"那詹金斯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要保护人类。"陆沉霄的声音变得锋利，"他要确保光之洗礼完成...只不过是他控制的版本。"
正说着，詹金斯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完整的三色蝎纹身——不是烙印，而是与沈雨霏一样的基因表达。他割开手腕，让血流进平台的凹槽中...
画面到此中断。H懊恼地捶打控制台："信号被屏蔽了！但能确定一点——他需要特定的基因序列来启动那个装置。"
沈雨霏的三色蝎标记突然刺痛，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北极冰层下的巨大结构、七个旋转的金属环、詹金斯扭曲的笑容...还有她自己，站在某个控制台前，手腕流着血...
"他需要我的血。"她恍然大悟，"母亲在设计我时，混入了特殊的基因标记。那是终极密钥！"
陆沉霄的结晶手指划过屏幕，调出全球地图："七个中继站对应七个主要城市。72小时后，光之洗礼将同时降临这些地方。而詹金斯...他想在那之前掌控控制器。"
"那我们分头行动。"沈雨霏下定决心，"H，你联系联合国，准备疏散七大城市的方案。陆沉霄，你去调查北极基地。我..."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三色蝎标记爆发刺目金光，皮肤下的纹路如活物般蔓延至脖颈。更糟的是，她的视野突然分裂——同时看到房间的现状和数十种可能的发展分支！
"沈雨霏！"陆沉霄扶住摇晃的她，"你的纳米机器人过度活跃了！"
在混乱的视野中，沈雨霏看到自己抬手掐住了陆沉霄的喉咙，另一个分支里她开枪射穿了H的主控台，还有一个分支里她甚至...不，这些不是预知，是可能性！纳米机器人正在计算所有可能的行为路径！
"离我...远点..."她咬破嘴唇保持清醒，"我控制不了..."
陆沉霄没有退缩，反而紧紧抱住她。他的结晶皮肤与她的纹路接触，产生奇特的共振。沈雨霏感到一股清凉的能量流遍全身，混乱的视野逐渐聚焦。
"呼吸。"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纳米机器人会响应宿主的情绪。愤怒让它们攻击，恐惧让它们防御，而..."
"爱让它们服从。"沈雨霏接上下半句，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当她的心跳恢复正常时，房间里的设备也奇迹般地重启了。主屏幕上自动弹出一条紧急新闻——全球七大主要城市上空，同时出现了巨大的外星符号投影！
"开始了..."H轻声说，"倒计时。"
陆沉霄的机械眼分析着新闻画面："同样的七个符号，每个城市一个。纽约是'选择'，巴黎是'改变'，东京是'拒绝'..."他突然停顿，"芝加哥的符号...这是'净化'。"
沈雨霏手腕上的标记突然与屏幕上的符号同步闪烁。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能"理解"那些符号的含义，就像母语一样自然。
"不是最后通牒。"她突然明白，"是投票。七个城市，七种选择。得票最多的选项将决定地球的命运。"
陆沉霄迅速调出其他城市的符号："莫斯科'服从'，悉尼'反抗'，里约热内卢'融合'...而北京是'对话'。"
"詹金斯会怎么做？"H问出了关键问题。
沈雨霏的预知能力闪过一个画面：北极基地升起一道黑紫色光柱，首插云霄..."他会干扰投票。强迫全人类选择'服从'，成为星际文明的奴隶。"
"那我们必须在72小时内阻止他。"陆沉霄的结晶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路线，"我去北极。沈雨霏，你去北京——'对话'可能是关键。"
H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蓝色的纳米流体从嘴角溢出："我...恐怕不能陪你们了。"她拉开上衣，露出胸腔——机械部分己经严重腐蚀，"詹金斯的纳米病毒...正在吞噬我。"
沈雨霏跪在她身旁："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H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赢下这场投票。然后..."她突然抓住沈雨霏的手，"0号的核心代码...在我脊椎第三节。带走它。她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星际网络。"
提取过程短暂而痛苦。当蓝色的数据核心被取出时，H的机械眼永远暗淡了下去。沈雨霏小心地将核心收入专用容器，里面的微光如同跳动的心脏。
"时间不多了。"陆沉霄站在窗边。晨光中，他的身影半透明如幽灵，结晶部分己经蔓延到颈部，"我能在完全量子化前关闭北极的装置。"
沈雨霏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告别的话，或是简单的"小心"——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旅程必须独自完成。
当两人分别登上不同的飞行器时，全球七大城市的投影符号变得更加明亮。沈雨霏看着手腕上的标记，它正以与北京上空符号相同的频率闪烁。
"对话"...也许这就是母亲真正的遗愿。不是对抗，不是屈服，而是两个文明之间的平等交流。
飞行器升入云层，下方的安全屋渐渐缩小。沈雨霏不知道72小时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场对话，将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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