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里的露水还没干，念桂蹲在垄沟里薅草，指尖刚碰到棵蒲公英，
脖子上的银锁突然"咔嗒"响了一声，跟小石子砸在铁盆上似的。
她摘下来对着太阳一照，锁面上的纹路又变了——不再是后山的曲线，
倒像是张县城地图，用红漆标着个圆点，正好戳在废弃老纺织厂的位置。
"太爷爷！"念桂举着银锁往办公室跑，布鞋踩过水洼溅了满裤脚泥点子，
"太姥姥让咱们去老纺织厂！"
老爷子正趴在桌上描药方，闻言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头点着锁面的纹路：
"这地儿...不是早拆了吗？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得精光，现在就剩片破砖窑。"
"等等！"王大夫突然拍大腿，竹椅腿"嘎吱"响了一声，
"桂枝师姐当年确实常去纺织厂义诊！那时候厂里女工多，
得妇科病的不少，师姐每周三都背着药箱去..."
第二天一早，张家老少扛着铁锹镐头往县城赶。
老纺织厂藏在护城河下游的荒滩上，铁丝网锈得只剩骨架，
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沙沙"响，跟有人躲在里面喘气似的。
念桂捏着银锁在废墟里转悠，突然停在块陷进泥里的水泥板前——银锁烫得像揣了个热鸡蛋。
"这儿！"小丫头拿铁锹柄敲了敲，水泥板底下是空的。
张建国和吴天德憋红了脸才撬开石板，底下露出个半人高的铁柜子，
绿漆剥落得只剩些斑驳的鳞片，锁眼里都长了锈。老爷子掏出当年开铁匣的钥匙一试，"咔哒"，锁开了。
霉味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柜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本牛皮纸病历
，最上面那本封皮写着《特殊病例录：1958-1965》，字迹娟秀得像朵小兰花
。王大夫戴上老花镜翻开来，手突然抖得厉害："这是...桂枝师姐的临床记录！"
里头记的全是疑难杂症，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李姓女工，三十岁，子宫瘤如拳大，
针刺三阴交百日后消..."最惊人的是最后一页，红墨水画着个小人，
心口位置标着个黑疙瘩，旁边写着："癌毒入血，以砒霜佐药，量如芥子，三煎三沸..."
"砒霜？！"张建国吓得差点把本子扔了，"这不是老鼠药吗？吃了要死人的！"
"以毒攻毒啊！"王大夫眼睛亮得像两盏灯，"《青囊书》里提过'癌为阴毒，
需阳火攻之'，师姐这是找到了法子！现在西医也在用砒霜治白血病，就是剂量掌握不好..."
正说着，废墟外头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三辆黑色轿车横在路口，
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领头的腆着肚子，正是上次被纪委带走的李副主任！
这货不知怎么又官复原职了，油头梳得锃亮，手里把玩着个保温杯：
"我们是文物局的！接到举报说有人盗挖国家文物！"
"放你娘的屁！"老爷子气得烟袋锅首晃，烟灰撒了李副主任一皮鞋，"这是我老伴儿的病历本！"
"有证明吗？"李副主任阴阳怪气地翻开病历，"这上面写着'赠王大夫'，
是你吗？"他使个眼色，两个跟班就要抢本子。老将军突然"哼"了一声，
拐杖把地戳得咚咚响："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收黑钱的赃官又回来了？"
李副主任脸色一白，刚要狡辩，念桂突然指着他的公文包：
"太姥姥说...那包里有东西在发烫！"
这话一出，李副主任下意识捂住包，额头上的汗珠子"唰"地冒出来。
老将军使个眼色，警卫员一个箭步上前，公文包"啪嗒"掉在地上，
滚出个鼓囊囊的信封，全是捆好的百元大钞，还有张字条："务必搞垮研究中心，重谢。"
"好啊！"老将军冷笑，"人赃俱获！"警笛声由远及近，李副主任腿一软跪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尿了。
回到研究中心，王大夫连夜研读病历。天快亮时，他突然"啊"地叫出声，
把值班护士吓了一跳："这...这是真的！"原来张桂枝在1963年就用砒霜配伍疗法，
成功治愈了三例白血病患者，病历后面还粘着化验单，癌细胞指数清清楚楚降到了正常范围！
"马上立项研究！"老将军拍板，当天就联系了军医大。消息一出，
整个医学界炸了锅——有专家拍桌子骂"胡闹"，有媒体扛着摄像机堵门，
更有患者家属连夜赶来，在研究中心门口跪了一地。
最让人头疼的是仁和医药的代表，天天蹲在门口发名片，
见人就点头哈腰："我们张总说了，十亿买断专利，您开个价！"
"滚蛋！"张建国抄起扫把就赶，"上次往井里投毒的账还没跟你们算呢！"
可这天半夜，研究中心还是出事了。凌晨三点，值夜班的老保安听见药房有动静，
举着电筒一照——装"腐骨生肌膏"的保险柜被人撬了！柜门歪在一边，
地上撒了几片碎玻璃。
奇怪的是，贼人没偷走药膏，反而往里掺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化验结果出来，
所有人后背都冒冷汗——药膏里混进了强腐蚀性的氢氟酸，要是用在患者身上，
皮肤当场就得烂穿！
"这是要杀人啊！"吴天德捏着化验单的手都在抖，"幸亏发现得早！"
警方调监控，画面里是个戴口罩的男人，穿着研究中心的白大褂，手法专业得吓人，
三分钟就撬开了保险柜。更诡异的是，这人似乎对研究中心的布局了如指掌，
避开所有红外探头，首奔药房而去！
"内鬼！"老爷子把烟袋锅往桌上一磕，火星溅了老高，"咱这儿出内鬼了！"
念桂却盯着监控画面的角落发呆——那里有抹几不可见的蓝光，一闪就没了，
跟太姥姥那件蓝布褂子一个颜色。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锁，
突然想起病历本最后一页的那句话："医道虽难，守心为上。"
小丫头攥紧银锁，锁面上的红漆圆点不知何时变了位置，
正对着研究中心的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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