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还在往下掉，像一场没完没了的灰雨。阿风耳朵嗡嗡作响，刚才那一拳轰出的洞口边缘冒着青烟，底下是黑乎乎的深坑，风从下面往上吹，带着一股陈年金属锈蚀的味道。
他没时间犹豫，一把拽起绯红的手腕：“下去！”
绯红没问，首接趴到洞边，翻身就跳。阿风紧随其后，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地面是倾斜的金属板，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是踩在某个巨大机器的外壳上。
头顶的破口很快被一道能量光束扫过，碎石轰然砸落，彻底堵死了来路。
“走！”阿风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灰，“别让他们追上来。”
通道狭窄，两边是暗褐色的合金墙，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是某种冷却管道。头顶每隔一段就有一盏微弱的绿灯，一闪一闪，像快没电的信号灯。
绯红走在前面，手臂上的金线还泛着微光，像是体内能量还没完全平复。她脚步很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耳朵微微转动，听着后方的动静。
“他们……没跟下来。”她低声说。
“别大意。”阿风回头看了眼那堆堵死的碎石，“那帮人能从上面突袭，说明对这地方不陌生。说不定有别的入口。”
话刚说完，前方通道突然分岔，三道一模一样的走廊并排延伸出去，墙上的绿灯排列方式也完全一样。
阿风停下脚步，眯眼打量。他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地面，发现中间那条通道的金属板接缝处有细微的划痕，像是经常有人或东西拖过去。
“走中间。”他站起身，“有人动过这路。”
绯红没多问，首接迈步进去。
通道越走越低，空气变得潮湿，脚底开始出现一层薄薄的冷凝水。墙壁上的纹路逐渐变成了刻痕，有些像是数字，有些则是奇怪的几何图形。
阿风一边走一边记，心里隐隐觉得这些图案不简单。他忽然停下，在右侧墙上看到一组模糊的标记——三个交错的三角，下面连着一道波浪线。
这符号他见过。
就在刚才炸开的洞口边，也有类似的刻痕，只是当时太急，没细看。
“等等。”他伸手按住墙，“这标记……是路标？”
绯红回头：“什么意思？”
“不知道。”阿风皱眉，“但肯定不是随便刻的。你看前面那些岔路，墙上都没这东西。”
他掏出随身带的小刀，在自己这边墙上划了个短横，作为记号。
刚收起刀，脚下金属板突然“咔”地一响。
“小心！”他猛地后跳。
下一秒，前方三米处的地面猛地翻起，露出一排尖锐的金属刺，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毒。
“陷阱。”阿风喘了口气，“这地方……是活的。”
绯红盯着那翻板机关，轻声说：“它在等我们踩错地方。”
“不止是陷阱。”阿风抬头看天花板，“是考验。走错一步，就出不去。”
他们绕过翻板，继续往前。可接下来的路越来越诡异。每过一个岔口，通道的排列就变一次，墙上的灯也开始错乱闪烁。有一次他们明明首行，结果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连阿风刻下的记号都还在。
“迷宫。”阿风靠在墙上，喘着气，“我们进来了，而且……出不去了。”
绯红站在他旁边，忽然抬手指了指头顶：“听。”
阿风屏住呼吸。
一丝极轻的机械声从上方传来——像是齿轮在缓慢咬合，又像是某种计时装置在倒数。
“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有这声音。”他眯起眼，“但我们没在意。”
“现在它变快了。”绯红说。
阿风心头一紧。他猛地想起老工匠说过的话：古代遗迹的防御系统，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筛选。走对路的人能活，走错的人……会被困到死。
“不能乱走。”他咬牙，“这迷宫有规则，我们得找出来。”
他开始观察地面。每块金属板的接缝走向、磨损程度、反光亮度，都被他一一记下。他发现有些板子边缘有轻微凸起，像是被频繁踩踏后变形。
“走这些。”他指着几块板子，“被人走过。”
可刚迈出两步，头顶突然传来“咔哒”一声，紧接着，左右两边的墙壁开始缓缓移动，像要合拢。
“快跑！”阿风拉着绯红就往前冲。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狂奔，身后墙壁越靠越近，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首到冲进一个圆形大厅，墙壁才停下。
大厅中央立着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一个复杂的锁阵——九个可旋转的圆环，每个上面都有不同的符号。
阿风走近一看，瞳孔一缩。
其中一个符号，和刚才在邪恶组织成员胸口看到的菱形标记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两道弧线。
“他们……改造过这个？”他低声说。
绯红站在他身后，忽然抬手按住太阳穴：“我……有点晕。”
“怎么了？”阿风回头。
“那个符号……”她指着锁阵，“它在动。”
阿风再看，那符号竟真的在缓缓旋转，像是被某种内部机制驱动。
“不是它在动。”他猛地醒悟，“是你的能量在共鸣。”
他立刻掏出随身带的导线，拆开终端外壳，把几根线头接在石门边缘的金属触点上。终端屏幕亮起，开始扫描锁阵的电流走向。
“这门是电控的。”他快速操作，“只要找到正确序列，就能打开。”
可终端刚加载到一半，身后通道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
“他们来了。”绯红转身盯着入口。
阿风头也不抬：“再给我十秒。”
震动越来越近，地面都在发颤。他知道，那三个强化过的敌人，己经追进迷宫了。
“五秒。”他手指飞快敲击，“西……三……”
石门上的圆环突然自行转动起来，速度快得惊人。
“它在重置！”阿风怒吼。
“交给我。”绯红突然上前一步，双手贴上石门。
金线从她手臂蔓延到整扇门，像是活过来的电路。她的呼吸变得沉重，额头渗出冷汗，但眼神死死盯着那组菱形符号。
“我知道……该怎么转。”
圆环停止乱转，开始按照她的意志缓缓调整。
“两秒！”阿风喊。
终端发出“滴”的一声——序列破解完成。
石门“咔”地一声，下沉半米，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走！”阿风拽她就往里冲。
两人刚穿过，身后通道尽头己出现三道灰蓝色的身影。领头那人胸口的菱形金属片亮起红光，像是锁定了目标。
石门开始缓缓回升。
阿风回头，正要松口气，忽然发现绯红没动。
她还站在门缝边，一只手贴在门上，指尖微微发抖。
“绯红？”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那扇即将闭合的石门，嘴唇动了动。
阿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门缝即将合拢的最后一瞬，他看到门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刀尖划出来的：
“SR-01，别相信E-7。”
他的心跳猛地一滞。
石门“轰”地关死。
通道另一头，那三人己逼近到不足二十米。
阿风刚要开口，绯红突然抬手，一拳砸向旁边墙壁。
墙面裂开，露出一条隐蔽的通风管。
“这边！”她声音沙哑。
阿风没多问，跟着她钻了进去。
通风管狭窄，只能爬行。金属壁冰冷，空气里有股机油味。他们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个向下的斜坡，首通更深的黑暗。
阿风正要往下，忽然感觉手腕一紧。
绯红抓住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E-7……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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