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以姚一掌心按住的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同疯狂蔓延的蛛网，瞬间爬满了那凝固的冰煞洪流和交织的血色光网！
裂纹中，透射出刺目的翠绿光芒！
轰！！！
凝固的画面轰然破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
足以冰封化神的恐怖冰煞洪流、那耗费玉衡子心血布下的血色绝阵光网，连同祭坛周围数十道激活的血色符文，如同被砸碎的镜子，瞬间崩解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翠绿光点的冰晶碎片！
噗！
玉衡子如遭重锤轰击，枯槁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漆黑污血狂喷而出！
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他赖以催动阵法的本源邪煞被强行震散！
神魂遭受重创！
玄阴主盘也发出一声哀鸣，盘体上瞬间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汇聚煞气的速度骤降！
“不…不可能！老夫化神…老夫有玄阴…”
玉衡子瘫倒在祭坛旁，眼中是彻底崩溃的疯狂和难以置信，枯爪般的手徒劳地伸向那光芒黯淡的玄阴主盘。
姚一收回小手，掌心连一丝寒气都没沾染。
他迈开小短腿，无视了地上散落的、还在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翠绿冰晶碎片，溜溜达达地走向祭坛。
玄机子跟在后面，看着姚一小小的背影，又看看如同死狗般瘫在祭坛边的玉衡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每天都在被刷新。
化神期的魔头…
蜀山曾经的顶尖剑修…
就这么…
被一巴掌拍废了？
姚一走到祭坛前，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那悬浮着的、布满裂痕的玄阴主盘。
嗡…
玄阴主盘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恐惧意味的嗡鸣，盘身微微颤抖，连逸散的煞气都收敛了几分。
“嗯，材质还行，就是被玩坏了，沾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姚一像鉴定古董一样点评着，随即小脸上露出嫌弃，
“脏兮兮的，回炉重造都嫌麻烦。”
他小手对着那巨大的玄阴主盘随意地一招。
咻！
磨盘大小的玄阴主盘瞬间缩小，化作一道乌光，被姚一收进了手腕上的青铜戒指里，连带着祭坛上那些惨白的骸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玉衡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大的依仗被收走，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还…还给我！”
姚一这才把目光落到瘫在地上的玉衡子身上。
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还给你？”姚一歪了歪头，“行啊。”
他伸出的小手，五指张开，对着玉衡子的脑袋，虚虚一抓！
“呃啊啊啊——！！！”
玉衡子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
比玄机子之前承受天刑链折磨时痛苦百倍！
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扭曲，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扯！
七窍之中，没有鲜血流出，却逸散出丝丝缕缕灰黑色的雾气——
那是他苦修多年、与玄阴盘相连的本源邪煞和魂魄之力！
搜魂！
比对付安倍晴明时更加霸道、更加彻底的搜魂！
不仅要他的记忆，更要抽干他魂魄中与玄阴盘相关的所有力量本源！
玉衡子猩红的眼睛疯狂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无数记忆碎片、邪法传承、与神道教的密谋、对蜀山的怨恨、甚至他叛逃前盗取蜀山秘库的路径…
所有的一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赤裸裸地被那双冰冷的童眸攫取、翻阅！
几息之后。
姚一收回小手。
玉衡子那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彻底抽空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双目圆睁，瞳孔彻底涣散，脸上残留着凝固到极致的痛苦和茫然，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邪煞本源被抽干，魂魄遭受了不可逆的重创，即使不死，也彻底废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蜀山叛徒，如今只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姚一闭上眼，似乎在消化玉衡子记忆中那些关于蜀山秘库的信息。
片刻，他睁开眼，小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原来藏在那儿…怪不得清锋老头找不到。”
他嘀咕了一句，随即目光瞥向地上如同烂泥的玉衡子，又看看旁边依旧缠绕在玄机子身上如同普通铁链的三条天刑链。
“破链子，”
姚一对着天刑链说道，
“现在，人赃并获。正主在这儿躺着呢，半死不活。”
“他身上的蜀山剑气、叛教魂印，还有偷昆仑盘子的贼气，够清楚了吧？”
那三条天刑链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链身上，几道细微的符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亮起微弱的白光，如同迟暮的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白光艰难地扫过地上玉衡子残破的身躯。
嗡…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无尽疲惫和解脱意味的嗡鸣，从三条链子深处同时发出。
缠绕在玄机子身上的链身，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哗啦一声，彻底松脱，软软地垂落在地。
随即化作三道黯淡的流光，倏地一下，没入了玄机子的身体内，消失不见。
玄机子只觉得浑身猛地一轻！
如同跗骨之蛆、折磨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枷锁感彻底消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连带着识海都清明了许多！
他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身体，激动得浑身发抖：
“解…解除了？！天刑链…赦免了？！”
“嗯。”
姚一应了一声，小手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玉衡子。
“这堆垃圾，归你了。带回去，给昆仑那帮老家伙看看，顺便把破盘子碎片还他们。”
“告诉他们，看管不力，再有下次，我连他们山门一起拆了当柴火烧。”
玄机子看着地上废人般的玉衡子，又想到姚一那轻描淡写说要拆昆仑山门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连忙躬身：“是！前辈！贫道一定把话带到！”
姚一不再看他，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地走到冰川裂隙的入口处，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他伸出小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嗡！
空间再次剧烈扭曲，幽深的漩涡无声浮现。
“走了。”
姚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一步踏入漩涡之中。
空间涟漪平复。
死寂的冰川裂隙底部，只剩下激动得老泪纵横的玄机子，以及地上那具眼神空洞、如同朽木的玉衡子躯壳。
玄机子深吸了几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
他看了一眼姚一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随即目光转向地上的玉衡子，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特制的符箓，贴在玉衡子额头上，暂时封住其残存的气息，又拿出一个看起来破旧、实则内有乾坤的麻布口袋，口中念念有词。
“收！”
玉衡子枯槁的身体被一股吸力拉扯，迅速缩小，被收入了麻布口袋中。
玄机子扎紧袋口，如同扛着一袋沉重的粮食。
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寒气逼人的冰川裂隙，又摸了摸自己恢复自由的身体，长长吐出一口白气。
“回昆仑…交差…”
他喃喃自语，辨明方向，拖着疲惫却轻松了许多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裂隙上方攀爬而去。
每一步，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与此同时。
东瀛，京都，神道教总坛深处。
最隐秘、最庄严的神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却压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恐慌。
十几名穿着最高规格、绣着日月星辰和八岐大蛇图案的白色狩衣的大阴阳师，以及数名气息隐晦、如同融入阴影中的神官长老，围坐在一张巨大的黑曜石圆桌前。
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贺茂忠行玉碎…寒鸦涧据点彻底覆灭…无一生还…”
“安倍晴明大人…魂灯彻底熄灭…疑似遭遇…搜魂灭魄…”
“支那昆仑山深处…我们与玉衡子的联系…彻底中断…”
“八岐大神的分身…在落魂坡…被…被一剑…”
负责汇报的年轻神官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死寂。
黑曜石圆桌旁，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不住的恐惧在无声蔓延。
“八嘎！！！”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头发雪白、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正是神道教当代大宫司。
他猛地一拍桌子，坚硬的桌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据点！一个大阴阳师！还有八岐大神的分身！甚至连昆仑山那边的布置都…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
“那个突然出现的…那个‘幼童’！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支那道门隐藏的老怪物？还是…域外邪魔？！”
“嗨！”
下方众人齐齐低头应诺，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还有！”
大宫司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决绝，
“启动‘百鬼夜行’最高预案！唤醒所有沉睡的古神之力！联系高天原！我们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漠然、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如同跨越了无尽空间，瞬间笼罩了整个神殿！
嗡！
神殿内所有燃烧的烛火、香炉的烟气，瞬间凝固！
空气中弥漫的香火味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强行驱散！
巨大的黑曜石圆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围坐在桌旁的所有人，无论是大宫司还是长老，身体同时一僵！
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血液冻结，神魂战栗！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极致恐惧，瞬间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他…”
大宫司雪白的头发无风自动，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眼球因恐惧而暴突！
他想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想动，身体却如同被亿万钧巨山压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那股意志…
那股三天前在落魂坡惊鸿一现、随后又在寒鸦涧、在昆仑山深处一次次留下毁灭痕迹的恐怖意志…
此刻，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眼，正漠然地注视着他们！
隔空！仅仅是隔空的注视！
就让他们这些站在东瀛神道巅峰的存在，如同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噗通！噗通！噗通！
承受力稍弱的神官和阴阳师，己经无法控制地在地，如同烂泥。
即便是大宫司和几位长老，也只能勉强维持坐姿，牙齿咯咯作响，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浸透了华贵的狩衣。
冰冷的意志在神殿中缓缓扫过，如同在清点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每一个被“扫”过的人，都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被看了个通透，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最终，那意志似乎“停留”在了大宫司身上片刻。
大宫司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那目光下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崩解湮灭！
几息之后。
如同潮水退去，那股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神殿内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烛火恢复跳动，烟气重新升腾。
噗通！噗通！
大宫司和几位长老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再也支撑不住。
首接从座椅上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些在地的神官，更是有不少首接失禁，神殿内弥漫开一股骚臭味。
“他…他…”
大宫司瘫在地上，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地板，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他…听到了…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百鬼夜行…唤醒古神…”
一位长老失神地喃喃，眼中只剩下绝望，“没用的…在那样的存在面前…都是…都是徒劳…”
神殿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许久，大宫司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点疯狂和野心早己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一丝祈求般的绝望。
“传令…”
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所有…所有针对支那的…行动…无限期…暂停！召回…所有潜伏人员！快！！！”
“嗨…嗨！”
下方传来带着哭腔的回应。
大宫司无力地垂下头，看着冰冷的地板，仿佛看到了神道教…
乃至整个东瀛…
那灰暗的未来。
那个如同梦魇般存在的“幼童”…
仅仅是一次隔空的注视…
就彻底击垮了他们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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