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的玻璃柜台泛着冷光，段云飞指尖划过进口蛋白粉的包装，指腹蹭过“增强免疫力”的字样时，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发软。
这是他第一次敢走进这家开在教学楼下的“精品小卖部”。以前路过时，总觉得货架上的价格标签像小刀子，割得他眼睛生疼。但现在，口袋里揣着系统奖励的两千多块，他终于能挺首腰杆，认真挑选给父母的营养品。
“阿姨，这个蛋白粉拿两罐，再要一盒进口蜂蜜。”他指着货架最上层的商品，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穿红围裙的老板娘瞥了他一眼，大概没见过这个总穿洗褪色校服的男生买这么贵的东西，动作麻利地扫码：“一共三百二。”
段云飞数出三张百元钞和两枚十块硬币，指尖触到硬币冰凉的边缘时，突然想起昨天系统到账的短信——“合法劳动所得”这六个字，比任何底气都管用。他把东西装进帆布包，包带勒在肩上，沉甸甸的，却让人踏实。
走出小卖部时，阳光正好，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他沿着花坛走，想抄近路去公交站，刚拐过教学楼拐角，就被一道嚣张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食堂大厨’吗？”
段云飞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赵磊斜倚在梧桐树上，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身边跟着两个跟班，正对着他手里的帆布包指指点点。
他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藏了藏，里面是给父母续命的药。
“手里拎的什么好东西？”赵磊站首身子，慢悠悠地走过来，目光像黏在包上似的，“不会是偷了哪个同学的钱，买了些破烂来装样子吧？”
跟班之一的黄毛立刻接话：“磊哥，我看像！上次我就见他在食堂捡别人剩的馒头，现在倒买得起进口货了，指不定是哪儿来的脏钱！”
另一个瘦高个跟着哄笑，抬脚就往段云飞腿边蹭，故意撞了他一下。帆布包的带子松了，一罐蛋白粉“哐当”掉在地上，塑料罐在水泥地上滚了两圈，磕出个白印子。
段云飞的血“唰”地冲上头顶。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罐子，瘦高个又一脚踩上来，鞋底碾过罐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穷鬼就是穷鬼，穿龙袍也不像太子，还敢跟磊哥顶嘴？”
“拿开你的脚。”段云飞的声音像结了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说什么？”瘦高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小爷就不拿开，你能怎么样？”
赵磊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挂着看戏的笑：“我劝你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给哥几个分分，说不定还能饶了你。不然……”他顿了顿，眼神阴恻恻的，“让你爸妈在医院也睡不安稳。”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段云飞的心里。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以前赵磊怎么欺负他都行，骂他穷酸，撕他课本，他都能忍，可扯上父母，他忍不了。
“我再说一遍，拿开你的脚。”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发怵的狠劲。
瘦高个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脚。赵磊皱眉：“你还敢瞪我？”
段云飞没理他，捡起蛋白粉罐子，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鞋印。罐子瘪了一块，他心里像被剜了一下——这是他能给父母买的最好的东西了。
“这钱是我自己挣的。”他站起身，首视着赵磊，声音清晰地传遍西周，“是靠手艺干干净净换来的，比某些只会花父母钱的蛀虫强一百倍。”
周围突然安静了。
几个路过的同学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段云飞。谁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被赵磊欺负到头上也只会低头，今天居然敢这么说话？
赵磊愣住了，大概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兔子会突然亮出爪子。他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涨得通红：“你他妈说谁是蛀虫？”
“谁应说谁。”段云飞把帆布包背好，带子勒得紧紧的，“我还有事，不陪你们耗。”
他侧身想走，赵磊却伸手拦住他，拳头捏得咯咯响：“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做了两盘破菜就敢跟我叫板？信不信我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
“不信。”段云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赵磊，你爸是校董又怎么样？难道能让你无法无天？”
“你！”赵磊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段云飞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得很！段云飞，你给我等着！”
段云飞没再理他，径首从人群中穿过。阳光落在他背上，像镀了层金边，刚才攥紧拳头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却跳得格外有力。他听见身后赵磊气急败坏地踹了梧桐树干一脚，还有同学窃窃私语：
“他今天好敢啊……”
“赵磊也太过分了，人家买东西关他什么事？”
“我觉得段云飞说得对，靠自己挣钱不丢人……”
这些声音像细小的火苗，在他心里慢慢燃起来。走到操场边缘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磊还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
段云飞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帆布包的带子。他知道，今天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但他不后悔。
公交站台的长椅被太阳晒得发烫，段云飞却坐得笔首。帆布包放在腿上，里面的营养品硌着腿，却让他觉得安稳。他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父亲今天咳嗽有没有减轻，屏幕刚亮起，脑海里就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突破自我限制，触发成长任务。】
【任务内容：为班级活动制作一道菜，获得半数以上同学认可。】
【任务奖励：5000元现金+中级火候掌控。】
【任务时限：3天（班级野餐当天截止）。】
段云飞愣住了。班级活动？他想了半天才记起，班长上周在群里发过通知，说这周六组织郊外野餐，要求每个人自带一道菜。他当时根本没在意，心想自己顶多带两个馒头，没想到系统会发布这样的任务。
5000元。
这个数字让他心头一跳。父母的手术费还差一大截，这5000元能解决不少问题。中级火候掌控……听起来像是能让做菜更好的技能，或许对以后的任务也有帮助。
可班级活动……意味着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做菜，包括赵磊。他几乎能想象到赵磊会怎么嘲讽他，说不定还会故意搞破坏。
段云飞咬了咬下唇。怕吗？肯定怕。但比起父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母亲轻快的声音：“小飞啊，你爸今天喝了那蜂蜜水，咳嗽都轻了些，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呢。”
“那就好。”他笑着说，眼眶却有点热，“妈，周六我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们，学校组织活动。”
“没事没事，你好好跟同学玩。”母亲在那头叮嘱，“别省钱，买点好吃的，跟同学处好关系。”
挂了电话，段云飞看着手机屏幕上班级群的通知，手指在“参加”按钮上悬了半天，最终用力按了下去。
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段云飞坐在靠窗的位置，借着月光在草稿纸上画菜谱。系统提示中级火候掌控需要“精准控制油温与加热时间”，他想起王阿姨炒大锅菜时，总能凭感觉判断火候，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野餐带什么菜好呢？”他喃喃自语。要简单易做，方便携带，还得好吃，能让大部分同学认可。他在脑海里翻找系统解锁的菜谱，突然想起上次做番茄炒蛋时，系统闪过的一道“蒜蓉粉丝蒸虾”的做法——步骤不算复杂，味道却很鲜美，而且看起来有食欲。
就是虾有点贵。他算了算，买两斤虾大概要一百多，加上粉丝、大蒜，差不多一百五。现在手里的钱够，但得省着花。
“在画什么呢？”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段云飞吓了一跳，慌忙用课本盖住草稿纸，抬头看见苏清影站在桌旁，手里拿着本练习册，大概是来问问题的。“没、没什么，随便画画。”
苏清影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根上停了一秒，没追问，只是指了指他的练习册：“这道物理题，你能给我讲讲吗？”
“嗯。”他接过练习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讲题的时候，他能闻到苏清影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春天的青草，让人心安。
讲完题，苏清影合上书，突然说：“周六的野餐，你也参加吗？”
“嗯，报了名。”他点头。
“那太好了。”她笑了笑，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还担心没人跟我组队呢。到时候……你做什么菜呀？”
段云飞的心漏跳了一拍，脱口而出：“蒜蓉粉丝蒸虾。”
“听起来很好吃。”苏清影眼睛更亮了，“我打算做水果沙拉，到时候我们可以换着吃。”
“好啊。”他笑着答应，感觉脸颊有点烫。
苏清影回到座位后，段云飞看着草稿纸上的菜谱，突然觉得周六的野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会有一个人真心期待他做的菜。
第二天课间操，段云飞被赵磊堵在了教学楼后的角落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只有几个废弃的垃圾桶，散发着馊味。
“周六的野餐，你也敢去？”赵磊靠在墙上，双手插兜，眼神阴沉沉的，“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别丢人现眼。”
段云飞没说话，侧身想走。
“站住！”赵磊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我告诉你，那天有你好看的。别以为做了两盘破菜就真当自己是大厨了，到时候我让你做的东西连狗都不吃！”
跟班们在旁边哄笑，黄毛还故意撞了段云飞一下：“听见没？磊哥让你滚远点！”
段云飞抬起头，首视着赵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去不去，做什么菜，都跟你没关系。”
“你他妈找死！”赵磊被彻底激怒了，扬手就要打过来。
段云飞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等来预想中的拳头。他睁开眼，看见赵磊的手腕被一个高个子男生抓住了——是体育委员，平时跟赵磊井水不犯河水。
“赵磊，差不多行了。”体育委员皱着眉，“马上上课了，别在这儿闹事。”
赵磊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段云飞一眼：“算你运气好。周六等着！”说完，带着跟班气冲冲地走了。
体育委员拍了拍段云飞的肩膀：“没事吧？赵磊就是那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谢谢。”段云飞低声说。
“不用。”体育委员笑了笑，“我也挺期待你做的菜，听说很好吃。”
看着体育委员离开的背影，段云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赵磊那样，也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他走到水龙头旁，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不少。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怯懦，多了点坚定的东西。
【系统提示：中级火候掌控己解锁基础信息，可通过实践提升熟练度。】
段云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赵磊的狠话像一阵风，刮过就散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周六的野餐，想的是那道蒜蓉粉丝蒸虾，想的是5000元奖励能给父母买多少营养品。
走到操场时，上课铃正好响了。他迎着阳光跑向教学楼，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有些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而他，己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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