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渗入锈蚀铁门的缝隙，在谢沉舟腕间割出细密的金线。她食指正无意识刮蹭护腕内侧的金属鳞片，每道凹痕都像在啮咬皮肤——这种带着血腥气的触感，恰是她此刻需要的镇痛剂。褐色咒印在青白血管上蜿蜒起伏，晨雾掠过时竟泛出类似琥珀的光泽，仿佛皮下埋着的不是血肉，而是正在苏醒的青铜血管。
“你还好吗？”顾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冷静。
“只是有点……麻。”她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门缝中透出的诡异灰绿色光线，“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等待。”
顾昭没有再问，只是抬手轻轻擦拭了左眼的单片眼镜。镜框上的符文泛起一丝微弱的银光，像是某种无声的确认。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药水和腐败血肉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凝固了时间。走廊尽头的墙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符号，那些符号在他们的脚步声中蠕动，像某种古老仪式的残留。
“这些符号……”谢沉舟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裂痕，“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执念刻进墙体的。它们……还在活动。”
顾昭握紧了断厄剑，剑锋上的纹路随着周围的能量波动微微发亮。“小心。”他的声音低沉而警告。
他们穿过一条幽深的通道，来到一间破败的档案室。书架东倒西歪，纸张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谢沉舟随手捡起一张泛黄的记录，纸张上的字迹己经模糊，但几个关键词依然清晰可辨：
“实验体编号：07
执念源：母亲死亡场景重复记忆
嫁接目标：魇兽C-3型
实验状态：成功”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执念嫁接’……这不是制造怪物，这是在篡改灵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护腕上的印记也随之轻微震动。
顾昭翻阅着其他资料，神色愈发凝重。“不止一个实验体。这里的记录显示，他们己经进行了至少西十七次嫁接实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西十七种执念。”谢沉舟喃喃道，“每一种都足够毁掉一个人的生命。”她的目光突然停在角落里一抹模糊的墨迹上，那是被人匆忙擦拭后留下的两个字——“母亲”。
她的心脏猛地收紧，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护腕上的印记在疯狂震动，仿佛要从她的手腕中挣脱出来。
“你发现什么了？”顾昭的声音低沉而警觉。
“没什么。”她摇头，站起身来时却不自觉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他们继续深入，顺着地下楼梯一路往下。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的符号也越发密集，甚至开始发出微弱的荧光。走廊两侧的阴影仿佛活过来一般，随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摇晃。
“这地方……像个活物。”谢沉舟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它确实是。”顾昭停住脚步，指向前方一道铁门，“这里曾经是手术区，但现在……更像是某种培育场。”
门缝中传来低沉的呢喃，像是有人在诵读古籍。谢沉舟倾听片刻，瞳孔猛地收缩：“《伤寒杂病论》第三十七卷……这是……剧院那些魇兽的记忆残留？”
她话音刚落，额头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她咬紧牙关，左手掌心迅速凝聚出一层淡金色的薄膜，勉强缓解了疼痛。
“你怎么了？”顾昭立刻扶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关切。
“没事。”她喘息着，“只是……它们好像还能听见彼此。”
顾昭没有多问，而是推开了那扇铁门。
实验室的灯光昏暗，房间中央摆放着数个透明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只魇兽的胚胎形态。它们的形态各异，但胸口位置都闪烁着不规则的红光，仿佛某种扭曲的生命体征。
“他们在给它们……注入执念。”谢沉舟盯着其中一个容器，声音有些发颤。
“不只是注入。”顾昭走到操作台前，指着一组复杂的仪器，“是在嫁接、融合，让它们继承人类最深层的痛苦和执念。”
“所以它们才会有那样的行为模式。”谢沉舟喃喃道，“不是本能，是被植入的记忆。”
就在这时，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在幽溟城当灵媒侦探》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道沙哑而温和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痛苦，是生命的证明。”
两人迅速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缓缓走出。他皮肤苍白如蜡，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琥珀色指套。
“李渊。”顾昭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们终于来了。”李渊的目光落在谢沉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一首在等你。”
“你知道我们会来？”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护腕上的印记开始疯狂震动。
“当然。”他缓步走近操作台，轻轻抚摸着其中一个容器，“你们追查的每一起案件，都是我的作品。剧院的魇兽、街道的幻象、王宇的身体……全是我亲手雕琢的艺术品。”
“你是疯子。”谢沉舟冷冷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医生。”李渊纠正她，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只是在修复这个世界缺失的部分——那些被遗忘的执念，那些被压抑的痛苦。我把它们重新嫁接到新的生命里，让它们得以延续。”
他说着，打开了旁边一台仪器。容器中的红光骤然增强，整个房间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情绪波动。
“你们听到了吗？”李渊闭上眼，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那是执念在共鸣。”
谢沉舟感到头痛加剧，护盾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你的理论根本不成立。”顾昭挡在她身前，断厄剑微微出鞘，“执念是有重量的，它们会吞噬宿主，而不是成为力量。”
“你说得没错。”李渊点头，“所以必须选择合适的容器。”
他走向另一个角落，打开一道隐藏的闸门。那里，是一排排封存的玻璃罐，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颗心脏。
“这些是失败品。”他轻叹，“但它们也曾是人，也有执念。”
谢沉舟的目光被其中一颗心脏吸引。它跳动的节奏，竟与顾昭的心跳同步。
“那是……”她看向顾昭，声音有些发颤。
顾昭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
“你母亲的心脏。”李渊轻声道，“我还保留着。”
顾昭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关节泛白。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沉舟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完成母亲未竟的事。”李渊微笑，“我想创造一个完美的生命，承载所有执念，不再被时间遗忘。”
他的话音落下，房间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她怀里抱着一串玻璃珠，每一颗都映照出破碎的画面。
红菱。
她看着李渊，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犹豫。
“你真的相信这些吗？”她轻声问，声音像揉碎的绸缎。
李渊愣住。
“你一首教我，痛苦是活着的意义。”红菱慢慢走进来，玻璃珠在她手中轻轻摇晃，“可为什么……我会害怕？”
她的指尖轻触脸颊，那里有一滴泪滑落，在月光下泛着虹光。
谢沉舟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地方忽然松动了一下。
执念，真的无法改变吗？
李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而顾昭，握住了谢沉舟的手。
她的印记依旧躁动，但这一次，她没有感到恐惧。
因为她在他的掌心里，感受到了温度。
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容器中的红光在黑暗中跳动，像是某种生命的节奏。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谢沉舟正要开口，却被顾昭按住肩膀。
“别动。”
她的嘴唇还张着，话语未出口。
下一秒，一只玻璃珠从门外滚进来，撞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光映在珠面之上，映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属于任何人。
它静静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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