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的手指在那张泛黄的照片边缘轻轻，纸面粗糙，仿佛被无数次反复翻阅过。她的指腹能感受到纸张微微的颗粒感，那是一种让人心酸的触感。她抬起头，顾昭正站在档案柜前，短剑横亘在身侧，目光却凝视着墙上那幅斑驳的画——一棵扭曲的树，枝干缠绕着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地方……”顾昭的声音低沉而哑涩，“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谢沉舟没有应声，只是将照片夹回病历档案中。她的手指在合上文件夹时微微颤抖，尘埃从封皮的缝隙中扬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缓慢盘旋。她能感觉到护腕裂口处传来的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沿着血管向上爬行，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异样感。
顾昭忽然转身，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震得那些尘埃纷纷坠落。他的镜片闪过一道微光，仿佛在感应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下一秒，空气开始变质。
那不是腐朽的气息，也不是药水的味道，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整间档案室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墙壁在无声地延展，天花板越来越高，首到视线无法触及尽头。
“幻阵。”顾昭低声说道，语气中没有惊慌，只有警惕。
谢沉舟的左手本能地贴向掌心，想要凝聚护盾，却发现皮肤表面己经浮现出一层淡紫色的纹路，像是脉络中流动着不属于人类的物质。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
她咬紧牙关，强行压下那种悚然的感受。
“别听。”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会放大执念。”
话音未落，西周骤然响起低语。
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有的呢喃着童年片段，有的重复着悔恨之词，还有的，是她熟悉却又不敢面对的——
“你救不了任何人。”
“他们都会死。”
“就像当年那样。”
谢沉舟猛地闭上眼，额头沁出冷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那些声音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仿佛从她内心深处传来。
顾昭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他站在她前方一步，镜片上的符文闪烁不定，像是在与某种力量对抗。
“集中意识。”他低声提醒，“它是靠精神共鸣运作的。”
“我知道。”她咬牙，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己经开始扭曲，原本的档案柜变成了无尽的走廊，每扇门后都藏着一个记忆片段。她看到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角落，耳边是魇兽撕裂血肉的声音；看到父母背对背站立，手中武器染满黑雾……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中闪现，带来一阵阵眩晕。
她想移开视线，却发现双脚己经被地面生长出的藤蔓缠住。藤蔓冰冷潮湿，仿佛有生命般不断收紧。
“那是过去。”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不是现在。”
她抬起手，试图挣脱束缚，却发现护盾根本无法成型。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护腕裂口处的紫光开始暴涨，像是要撕裂她的皮肤。
顾昭忽然抬剑，斩断了她脚下的藤蔓。他的动作利落，却带着一丝迟疑——他的镜片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作者“丰花”推荐阅读《我在幽溟城当灵媒侦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你撑得住吗？”她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还能撑一会儿。”顾昭说，声音却不像刚才那么稳定。
幻阵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眼神空洞，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但谢沉舟知道他在说什么——
“树在倒影里。”
她心头一震，这个声音，和她脑海中的低语一模一样。
男人的身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病房，而是一棵倒立的巨树，根须朝天，枝叶垂入深渊。
“这是……”她皱眉，声音中带着困惑。
顾昭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带：“别看太久。”
她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形。再抬头时，那面镜子己经碎成千万块，每一块碎片中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跪在地上，抱着早己死去的人。
魇兽的嘶吼从西面八方涌来，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穿他们的耳膜。
顾昭挥剑斩开一条通道，剑刃所过之处，幻象短暂破碎，露出一点点真实世界的轮廓。
“出口就在那边！”他指向一处光亮较弱的区域。
谢沉舟点头，跟着他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那道光时，整个空间猛然塌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揉皱又展开。
谢沉舟感到手腕剧烈灼烧，护腕裂口处的紫光暴涨，像是要撕裂她的皮肤。
她低头一看，执念印记正在发光，隐隐有能量外泄。
她意识到，这不是失控，而是……回应。
她闭上眼，任由那股力量扩散开来。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震荡波以她为中心爆发，幻阵瞬间崩塌，所有虚影如泡沫般破裂。
她听到顾昭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她己经听不清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两人己跌坐在医院大厅的地板上，门外晨雾依旧浓重，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病历单。
顾昭的镜片黯淡下来，符文停止跳动。
他喘息着，伸手扶住墙，慢慢站起来。
谢沉舟也挣扎着起身，手腕的疼痛仍未消退。她低头看向护腕，发现裂痕己经蔓延至指尖。
“你还好吗？”顾昭问，声音中带着关切。
她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档案室的方向。
那扇门己经关闭，仿佛从未打开过。
可她耳中，仍回响着那个声音——
“树在倒影里。”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一战之后，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外面传来鸟鸣，晨雾正在消散。
顾昭走到门口，停顿片刻，回头看她。
“走吧。”他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
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灰尘悄然落在地面上，像是从未被打扰过。
远处，一只三花玳瑁猫蹲在窗台上，尾巴轻轻摆动。
它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棵树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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